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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梨深吸一口氣,寒意沁透心脾,頭腦頓時變得清晰,“婢子若不跟娘子,那麼婢子有什麼去路呢?總所周知,婢子是娘子的心腹。”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吐字清晰,語氣凜冽。
姚夫人教過她,機會來了莫縮頭。
她看著七娘子那張和姚夫人眉眼極為相似的臉,篤信她沒有賭錯。
面對香梨的反應,初蘅不過是微微一笑。
這便是人心。
作者有話要說:背景架空的是後期
承天女皇=武則天
神展開介個……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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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母
頭七一過,胡正思正式下葬,葬入了胡家在江州的祖墳,相傳選的是風水最好的一塊地,到底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葬禮辦的很是風光。
聽說光是燒的紙錢,加在一起就有百兩的銀子,更別說找知名的江南鴻儒寫的墓志銘,又找大理石刻好的費用。
雖然都是正四品的官,但是他的喪事辦的,比江州知府去世時候的喪事還要隆重上百倍不止。
胡老太爺並沒有出席兒子的喪事,因為直到兒子頭七下葬那日的早晨,他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長子已經不在人世,還是裝出來的樣子,依舊躺在自己的院子裡,拿著筷子逗弄著鳥,讓那隻羽毛斑斕的鳳頭鸚鵡學舌,教鸚鵡說事事遂心。
幾個丫鬟看了,覺得老太爺可憐,扭過臉去,才沒有哭出聲音。
楊老太太看在眼裡,卻是什麼都沒說,收拾妥當後,只是交代下人好生照看著胡老太爺,自己往外頭來了。
出席葬禮的人也不少,胡家長房全體,胡家的親戚,包括周氏已經出嫁的兩個女兒胡初芍和胡初華,也帶著丈夫孩子歸寧,胡正思同僚,受過他恩惠的學子,夫子,江州上下的官吏,當然也包括不少來看熱鬧的人。
江南節度使還來上了一炷香。
江州書院是江南三大書院,雖然是朝庭的名目,但是書院誰管,還是胡家自己說的算,如今胡正思死了,那麼就憑林氏這一個弱質女流,怎麼也沒有能力和胡正述胡正禮兄弟相抗衡,替兒子守住這份無價之寶。
周氏這個浙東布政使的太太儼然胡府當家人一般,出面接人待物,答對江州知府的夫人,甚至跟著胡正述對門見了幾次外客,人們心裡清楚這是為了什麼,包括除了幾個書院的夫子,見得是什麼人,有些人有門路,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林氏卻是在哭靈,一連七天,基本上都沒有見到林氏的正臉。
所以他們看林氏的表情,多少有些幸災樂禍。
一些官太太名目上是同情林氏,但是實際上覺得心裡痛快。
誰讓你們家把好事都占了,這下好了,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林氏卻仿佛看不見客人的眼神,就是拿著帕子擦著眼淚,清淚沿著面頰滑下,身子幾乎不同,不聞哭聲,如同雨打梨花。
完全看不出當日胡正思出事時的失態。
周氏看向林氏的眼神,不僅有幾分的波動。
和林氏鬥了這麼多年,她還是知曉林氏的幾分手段。
林氏怎麼說也是陝甘節度使的女兒,雖然是庶女,但是當日說親的時候,相傳在家裡也是有幾分體面的,不僅母親得臉,又是被節度使夫人親自養大的,他們不管怎麼動手,也得估計到這一層關係。
雖然林家是西北的豪門,但是書院這層力量在,怎麼對林家是一份助力。
看著林氏沉穩的面孔,她不禁擔憂起來,反而有些束手束腳。
不過,時間還長著,今日畢竟死者為大。
三禮後,便是眾人上前上香。
初蘅本想跟著上前去上柱香,因為胡家早就分家了,她不必上去磕頭,但是還沒有走,就被人叫住了。
“三舅母。”初蘅看清來人,低頭福了福身。
叫住她的人是姚府的三太太閔氏。
姚三太太長得出挑,說話的嗓音也好聽,一口蘇白如同春風化雨一般,“我不知道你居然在江州。”又有些責備說道,“來江州居然不說告訴我。”
初蘅知道姚家定會來人,也料到來的是姚三太太。
江南四大商賈,說的就是姚,文,白,祁四家,除了姚家本家就在江州,其餘三家都是分布江南各地不等,對於這等大事,自然會來人。
這來人可就大有講究,國朝重農抑商,商人地位不高,她表姐是守社女,一直當男兒用,自然不會作為女眷出席,所以姚家兩個兄弟之間唯一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女眷,便是閔知府的庶女閔氏。
“我是回來養病的,這些日子時好時壞,左右沒什麼大事,就沒想驚動您。”初蘅輕描淡寫說道。
姚三太太看了看初蘅身上的衣服和鬢邊的髮簪。
一襲白色舊披風,鬢上不過是幾個銀簪,連玉飾也無。
姚三太太罕見的皺了皺眉頭。
姚宜雖然是被流放到江州來的,但是當日姚氏乃當朝昭媛,在承天女帝面前那也是一等一的人物,當初是八十一擔的嫁妝嫁進了胡府,什麼紫金紅寶,鳳頭藍寶,水膽祖母綠,包括嫁衣上都繡滿了上好的東珠,難得的是光澤都是一樣的柔和,姚氏後來就算再落魄,死得不明不白,她的女兒怎麼也不可能就是這種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