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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郡主和藹的摸了摸蕭妍儀的長髮,“怎麼不想,這麼久,都不說過來看看我,你個小沒良心的。”她伸手颳了刮蕭妍儀的鼻子,“這麼冷的天,還出來做什麼,還不趕緊過來暖和暖和?”她招手跟初蘅說道,“這裡就當成你自己家好啦,沒那麼多陳規俗矩的,別拘束,弄的好像我是什麼老妖怪似的。”
蕭妍儀咯咯一笑,“外祖母就是老妖怪。”
大郡主作勢要打,“好啊,你外祖母我疼你,你就沒大沒小的?看我不教訓教訓你。”說著,真的挽起袖子。
蕭妍儀連忙跟已經熟視無睹,在一旁撥弄著金絲暖爐的程敏說道:“二表姐救我。”
程敏打算裝聽不見。
蕭妍儀從榻上竄起來,還沒站穩就一把拉過來初蘅,把初蘅擋在前面,結果自己沒站穩,要不是初蘅眼疾手快拉了一把,就坐在了地上。
大郡主被逗得呵呵一聲,“好啦,沒說真打你,快過來吧。”
蕭妍儀這才笑呵呵的湊了過去,“外祖母。”她拖著長音說道,“說著呢,二表姐的婚事可有了眉目?”
大郡主笑道,“你個促狹鬼,用不著你操心。”但是她眼角抹過一絲憂慮。
程敏苦笑了一聲,默默的低著頭理著宮條,她低下頭,鬢邊的長髮垂下,勾勒出一絲完美的弧線,襯托著相近完美的側面,可謂是美人中的美人。
初蘅看到了大郡主和程敏之間那詭異的氣氛,只得嘆了口氣。
太子妃看來是不行了。
李瓏的嫡妃程穎自從嫁到了東宮裡去,這病就起起伏伏的,總是好不了。現今東宮裡掌權的,是李瓏的側妃,良娣江蓮。
江蓮出身隴西,江家也是五姓八家之一,門第高,父親又是將軍,加上太子本身就不是嫡出,這個中各種利害關係一目了然。
誰不想讓太子妃病好,從這裡就能看得出來。
程穎沒有什麼手段,在閨中母親去的早,繼母當然也不會太上心,說實話,走到今日這一步已經算是不容易了。
對於程穎,初蘅依稀有點印象,是一個連說話都不敢大聲說的女孩,就算是小時候一些女孩子聚在一起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程穎也是永遠低著頭的那一個。
當時姚莞曾經說過,這孩子被繼母給養廢了。
而程敏給初蘅最大的一個印象便是姚莞還在的時候,當時皇后薛氏在鳳儀宮門前杖斃了幾個不守規矩的內侍和宮女,別人家的貴女怎麼也要裝一裝害怕之類的,程敏當真是眼不眨,臉不變色。
她有點像她的表姑母程之瑾。
程之瑾可是一個人物,十歲的時候跟著父親出征高麗,那時候就敢疊京觀,如今坐鎮一方,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將暹羅天竺的北線布軍全給殺了,將幾國衛戍的將軍頭顱懸在城牆之上,為其名曰撥亂反正。
這招確實有效,起碼把整個南詔和驃國等屬國嚇得都貓在了自己的地盤,不敢亂跑,連句話都不敢說。
程之瑾素來膽大。
換了別人,碰到韋湘這件事,起碼是敢怒不敢言,直接將派出來剿殺監察司分司的天水衛處死,然後再委委屈屈的捅到了皇帝面前,讓皇帝給她一個交代,把韋湘沒差點也氣死,敢這麼做的,放眼朝中還真的沒幾個。
程之瑾這麼做也是有把握韋湘不敢找她的麻煩,如果對方換成景照容,可能程之瑾需要掂量掂量了,因為韋湘不過是天水衛的指揮使,雖然擔著禮部郎中,但是到底是文官,手裡沒有兵,在長安東都說話算點什麼,但也是建立在皇帝給撐腰的基礎之上,要是在外,韋湘對於這些一品封疆大吏的影響力,還不如杜晴和景照容兩人來的大。
杜晴是因為節制禁衛軍。
景照容是直接從涼州衛提拔起來的,而且涼州西域沒有設節度使,整個地方軍政全部都是她一手握。
如今周朝的情況,簡而言之就是誰有兵誰說話的腰板直。
平心而論,雲南不是一個好呆的地方,西南屬國鄰國都不少,時不時摩擦戰火頻繁,但是程之瑾坐穩了。
東宮也不是一個好呆的地方,就是不知道這程敏是不是能坐的住了。
初蘅倒是滿好奇,等程穎過世後,程敏嫁進去,李瓏還有沒有本事護著他的紅顏知己。
看著李瓏倒霉,初蘅就高興。
不過程敏無辜跟著倒霉,也挺慘的。
程敏也揣著自己的心事,對於大郡主的話只得苦笑。
她根本就不想嫁。
並不是因為東宮裡烏煙瘴氣。
她覺得,嫁太子沒什麼政治價值。
如今太子的勢頭如日中天,但是皇帝仍在位,各地節度使各自為政,太子政見激進,皇帝政見柔和,若是太子真的玩脫了,皇帝還是能廢太子的。
退一步說,就算是登基了,這皇帝當得也不過就是一個虛名。
承天女皇把各地官員給殺怕了,到了宣宗這代,手段一柔和下來,丞相開始和在外的大員勾結,就比如說胡瓊,他甚至可以彈壓皇帝,這皇帝都不一定能說的上是手握實權,更不必說皇后了。
程敏怎麼都覺得太子要玩脫。
先是派杜晴震懾胡靜一番,胡靜大怒,太子又連忙拉攏林宜陽,但林宜陽好美姬,幾十個美女送過去,盧瑩的面子就掛不住了,又得罪了北方韋玉宜為首的這朔方派系,因為胡靜侄女的事情跟韋湘賣了一個人情,結果韋湘自己找死,出手收拾了監察司,而且還往著雲南招呼,這不就收拾到了程之瑾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