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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蘅點了點頭,突然有幾分可憐的拉住姚三太太,“三舅母……我有些害怕,您能跟我過去嗎?”說著看著地面,都不敢抬眼看祠堂。
姚三太太見初蘅這般,又看看胡家的那陰森森的祠堂,畢竟初蘅還是小孩子,害怕是應該的,倒也不好意思走,只是衝著謝氏笑了笑。
謝氏不過是姚三太太名義上的母親,對於這些面子上的虛禮不過是點點頭,便過去了,走的時候對著周氏背影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下意識的理了理頸間衣服上的風毛,轉了轉拇指上的祖母綠扳指。
聽說胡府一直都是周氏當家的。
今天看見周氏前前後後,謝氏自然對這一點是深信不疑了。
“你們過去吧。”謝氏將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很好,她走過後,便是這般吩咐跟來的兩個姬妾。
謝氏走後,閔知府的兩個生育過的姬妾便過去上香。
姚三太太看著母親段氏梳著倭墮髻,穿著素色衣裙,依舊窈窕的身影一閃,突然用帕子掩著嘴,笑了起來,周圍人的關注點全都在了林九太太身上,倒也沒有人注意姚三太太,她低聲說道:“你倒是像你母親。”
她也是聰明人,片刻想通前後因果。
初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三舅母,我本來就是母親的女兒,女兒當然像母親。”
姚三太太和初蘅兩人往祠堂走去,段氏本來上過香要出去,結果看見姚三太太,反而頓住了腳步,將丫鬟打發了下去。
初蘅徑直走到靈前,上了三炷香,折了個由子便出去了。
她出去的時候,姚三太太拉住她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多謝。”
初蘅笑了笑,“謝什麼?舅母這不就把我當外人了?”說罷,便躲了出去。
她知道,姚三太太生平最不願意的就是欠人情,一旦欠下人情,定會想方設法的換一個人情回去。
香梨等在了外邊,見初蘅出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初蘅笑了笑,主僕兩人結伴離去。
閔氏自從出嫁來,回家的時候少,就算是歸寧,在禮法上也只能見到閔知府的嫡妻謝氏,即便是出門,一般姬妾也是沒有資格的,這點初蘅也是知道的。
所以這幾日趁著幫林氏看瑄娘等人的時候,胡正思喪事別的林氏不插手,但是這請客帖子,林氏卻直接回了楊老太太,要自己寫,因著林氏要在靈前,沒有時間寫帖子,就把事情交給了她和瑛娘瑄娘三人,所以在瑄娘給閔知府家下的帖子裡她偷偷的動了手腳,順便請了生育過的段氏和李氏。
近幾天天氣突然轉暖,檐下冰棱漸漸消融,初蘅看著胡家垂花廊門前的那兩棵柳樹不恰當抽出來的嫩芽,笑了起來。
南國春風已至,如今只欠江南綠意。
作者有話要說:姚家極為上官家
歷史上上官婉兒即女主養母木有結婚,這裡是一個架空時代
胡初蘅筒子未來不僅要面對我媽換人了,還要面對那些年我養母和承天女皇的百合情(神馬?)
☆、家事
晚間的時候眾人都散了去,但是獨獨林九太太留了下來。
打發安哥兒和瑄娘安歇下來之後,林氏便回到自己的住的東廂里,看見林九太太靜靜的站在空蕩蕩的落地大花瓶一側,先是愣了愣,然後深吸一口氣,好似要將萬般情緒通通壓下去,她站在門口有一會兒,才邁步走了進來,“坐,站著幹什麼?”
“殺害正思的賊人,可是找到了?”林九太太沒有坐,也沒有理林氏,過了好久才突然問道。
林氏嘆了口氣,道:“三日前天氣驟然轉暖,錢塘江口突然化雪決堤,江左餘姚衛家莊的衛家八房四百一十三人,華陰羅家莊羅家三房並著四房共二十一人,均是無一生還,余者不過是從犯,或者是跟著湊熱鬧的,並沒有追究。”
“也算是積德了。”林氏雙手合十,無盡嘲諷的說道。
“為什麼?”林九太太問道。
“北方才安定些時日,西邊戰火又起,難民南下,保不齊就惡向膽邊生了。”林氏勾唇一笑,“怎麼?你以為是北黨中人做的?”
如今江州書院是南黨的中流砥柱。
“不是。”林九太太笑道,“我怎麼會這麼想?你忘了父親便是北黨,我就是怕還有別的各種情由。”
“胡靜那裡徹查過,不過是一群賊子罷了。”林氏道,“這般處置是因為衛氏是從燕雲十六州南下的,沒根沒基,就是大房的女兒都混到給人家做丫鬟的份上,但是羅氏是西北大族,又是功勳之後,輕易動不得。”
林九太太點點頭,“你們五房長子的這個節度使到底當得有幾分意思,手段雷厲風行,倒也公平。”說著,看了看林氏的喪服,道:“不過我看他今日好像是沒來,你們胡家倒也奇怪,可是後悔了?當日父親讓你從胡靜和胡正思兩個人裡面挑一個,可是你自己選的胡正思。”
“胡節度使膝下五女二子,十三房姬妾,只有兩個女兒是沐夫人所出,而且沐夫人還是平西侯之女,功勳之後。”林氏回答的倒是很平靜。
“我做事,從來都不後悔。”
“你這話說的倒是有些偏駁了,妾不過是個玩意罷了。”林九太太說道,“有幾個都是無所謂的事情;男人不過是個擺設,你願意看他兩眼,不願意隨便找個人伺候著打發了便是,眼不見心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