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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節度使雖然權力大,總的來說,還是受到朝廷的轄制,還沒有出現占地為王的情況,若是強動,然而會逼反幾個。
李家和武家的江山,就毀在他手裡了。
他還有什麼面子去見母皇和父皇?
但是鄭玖的話,太讓人動心了。
初蘅這面,對於鄭玖的話,有幾分啼笑皆非,她想坑下去胡瓊,但是鄭玖這一手,是想把她也給坑下去,見宣宗沒有立刻的答覆,便出來說道:“鄭相說得有理,但若是廢除節度使,大事小事都上了,想必有些事情沒辦法及時的下達吧。”
初蘅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附和鄭玖,趁著這個機會,徹底的扳倒胡瓊,若是把握好了,便可以好風憑藉力,送我入青雲了,另一個便是反對。
她選了第二個。
至於胡瓊,有的是機會。
她不希望皇帝的權勢太大,如今各方的節度使都在,和朝廷丞相裡應外合,有效的架空了皇帝,她作為國子監祭酒,最遠,也不過是走到胡瓊今日的位置上。
如果節度使廢除,軍權回歸皇家,三綱五常,禮數便要回到檯面上來,她的想法和皇帝想法不一樣的時候,誰讓步便是一個問題,那這個問題她也會面對。
一時痛快,下半輩子便是操心和難受。
初蘅的話讓宣宗仔細的思考了這個問題,其實宣宗都有幾分動心,但是一想到日後的瑣事,便覺得頭疼。
別的都好說,如今突厥和南邊都不太平,延誤軍機是重點。
宣宗權衡半天,道:“鄭愛卿的話朕明白了,您的心思,朕也領了。”他捋著想像中的鬍子,沉吟半天,“但是如今周朝坐擁天下,地域甚廣,若廢除這一制度,那麼鄰省之間的瑣事就要上行到中書省和門下省,大事小事都要請示,裁奪,反而會讓整個朝廷三省六部的運轉,都慢半拍,若是母皇的時候,倒罷了,可是如今……”
作為皇帝,有些話他不必說的太明白。
鄭玖看了胡初蘅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堅定了他對初蘅的一個看法,這個女人,太不簡單了。
“聖人說的是。”鄭玖決定見好就收,他不怕得罪胡瓊,但是對於胡初蘅,卻不得不掂量一下,重新謀劃謀劃。
鄭玖一開始借題發揮,不過是想試探初蘅的水深水淺,料一個這般年紀的女子,水平資歷也有限,但是不料卻是這般的一個答案。
比之其母過猶不及。
姚莞有機遇,至少承天女皇是真的把她當家人,至於胡初蘅,鄭玖不再覺得她是因為命好運氣好。
運氣這兩個字,說白了,還是人自己求的。
下了朝後,鄭玖和初蘅也沒說什麼,不約而同的都保持了沉默。
聰明人和聰明人合作,最起碼的水平,是能知道對方的小算盤。
初蘅也沒再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這次不成,反正她還有後手,到時候再說到時候的,她在盤算另外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年春闈的題目。
想來張默是跟胡瓊說了,因為今年春闈是她主考,定題。
其實周朝的科舉制度根本就是一個形而化之的形式,主要的官員選拔,還是封蔭,另外的路子,便是公主們的門客,丞相的學生,書院那個先生的學生,名聲大的書院,在最後科舉沒考之前,誰是狀元,誰是探花,誰是榜眼,二甲三甲,同進士,一個書院裡出幾個二甲,比如國子監祭酒出身的書院,當年是除了確實是文章好,有人賞識,或父母為官的,正常考取的二甲三甲,特殊還會再放出來五十六個三甲,十七個二甲,一個榜眼的名額,至於是不是出狀元,那就得看學子自己家和夫子是誰了,等等,這些瑣事,都是早就定下來的。
就像今年,狀元定的就是次相范萱的女兒秦蘭,華國公主跟皇帝親自打得招呼,榜眼是冉廣袖和冉栗聯名舉薦的朱真,探花便是鄭玖的女兒,鄭湘。
這三個人,是早就定好的了,那怕交的是白卷,也會是這三個人。
但是這題目,也不能太敷衍了。
這種祭酒單獨命題的,人們看的就不是你狀元的文章了——反正都是胡寫,提前寫好的,或者是題先出去,僱人寫好的,看的是你祭酒出的題目是什麼樣子,有沒有水平,夠不夠厲害。
這哪裡是考學生,分明是考夫子。
王夫子偏愛辭藻,李夫子偏愛文章,張夫子偏愛厚重,結果三個人誰也不服誰,閉門半個月,給她交上來了三個不同的命題。
她有點頭疼。
她正打算實在不行自己出的時候,紅衫胡服少女策馬,直接停在了她的面前,道:“你有空嗎?”
初蘅很是無奈,“沒什麼大事。”她拉著媽籠頭,“姐,你說你是惹了什麼事啊,還是闖了什麼禍?”
初曉抱著馬脖子,側頭說道:“沒事我就不能來找你了?”
初蘅道:“沒有沒有,歡迎歡迎。”她挑眉道:“說實話,不說實話就你自己處理。”
初曉尷尬的笑了笑,道:“兩件事。”
“說。”
“第一件事,就是你知道突厥要和你們聯姻的吧。”初曉看著初蘅的臉色,糾結的說道,“你記得那個萬泉縣主是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