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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又如何?不答應,又如何?”李安樂攤手。
姚莞正色說道:“你若是肯,今日你就算被救了出去,因副統領被斬殺而不知所蹤,若是不肯,那就是兩人都被斬殺。”
李安樂眉間怒火燃燒,片刻後才強行壓制了下去,“你還以為你還是從前的你嗎?你已經不是中書舍人了!”
她於監察司副統領有恩,這才是監察司副統領不惜挑起兩國戰火也要把她從宮裡救出來的原因。
可惜,棋差一著。
算記了每個人,就偏偏沒算計到了姚莞。
李安樂神色間抹過一絲凌厲,若是能在此處殺了姚莞,一了百了,相信景照容也不會多事。
可惜姚莞看穿了她的計劃。
“順便提醒一下,胡祭酒,並不知道我是她的養母,你也知道她是怎麼從江州來的東都,如果你覺得你能玩得過她,你便試一試,我就在這裡。”姚莞轉了轉李安樂剛剛推出去的茶盅,柔聲說道,“安樂,你從來沒有看清楚過嗎?這天下,從來都不是你的,而很多的事情,你是沒有選擇的。”
李安樂頹然坐在榻上,沉吟良久,點了點頭。
“這便是了。”姚莞笑意盈盈,“阿晴,這邊來。”
“怎麼,你不怕我把你給賣了,換個爵位什麼的?”杜晴笑道,“還叫阿晴,合著這次是沒有醋罈子了。”
姚莞神情有幾分落寞,片刻回歸正常,“你這張嘴,當真是改不掉了。”她笑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這你怎麼知道?我可是兩面三刀慣了的。”杜晴笑道,“不鬧了,說正事。”
她神色驟然間嚴肅了起來,“我要跟那個副統領單獨談談。”
杜晴有幾分可惜的搖搖頭,“這不容易辦到吧。”
姚莞道:“你不容易,對外邊的那個來說很容易。”
她指的是景照容。
景照容這頭正在跟副將交代,第一,今日的事情都不許走漏了風聲,第二,在交換地點設伏,她邊看著平面圖,邊皺眉說道:“這地帶太空闊了,周圍還沒有民居,想放個弓箭手都沒有辦法。”
她不清楚姚莞會怎麼處理這件事,但是怎麼都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天水衛不是每個高層都是武藝高強,起碼崔尚書就是一介文臣,嘴皮子利索,但是玩真格的,三招趴下。
這時候杜晴走了過來,道:“能借一步說話嗎?”
景照容笑笑,“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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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尚書簡直是淒悽慘慘戚戚。”蕭妍儀這般評論,她看著朝廷的文書,不由得大搖其頭,“簡直是笑死我了。”
初蘅提筆寫了幾個字,才理會說了半天的蕭妍儀,道:“說著呢,你這親相得怎麼樣了?”
蕭妍儀白眼回給了初蘅,“你說呢?”
“各家公子少年郎,程中書令給你挑了那麼多人,合著你真的就沒有一個看上的?”初蘅問道。
“羅家的太軟,衛家的太二,太猥瑣,太醜,太沒原則,家門第不夠,這戶水平太次,人品不好,寒門不行,這個官太低……”蕭妍儀扒拉著手指頭跟初蘅列舉著,“天底下的好男人都哪裡去了?”
周朝大齡剩女蕭妍儀如是說道。
“如果沒有合適的,我還不如在家當這個姑奶奶舒服。”
初蘅黑線,“咱們還是說禮部尚書吧。”
“崔尚書是純純白痴一個,鑑定完畢。”
“你找我來是要去幹什麼呀?”蕭妍儀從袖子裡抽出來了一份燙金的拜帖,“還正經下了帖子。”
“陪我去見一個人啊。”初蘅笑道,把筆放好,起身招呼梧桐香梨進來,“等我換換衣服啊。”
“一刻鐘,時間長了我不等。”蕭妍儀發誓,“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穿件衣服收拾能收拾上一個時辰開外。”
結果她等了兩個時辰。
初蘅生的算是雍容端莊,不算是天人之資,但是容貌落落大方,眉眼含霜,隱隱約約有幾分的凌厲氣度在其中,這點卻是女子艷麗風中少見的,整個人都和兩京流行的妖艷路線和清水芙蓉都不同,但卻挑不出來什麼不是。
她穿著金紅色妝花遍地刺繡的高腰襦裙,湘妃色披風,外面照著狐裘,金釵花鈿步搖錯落有致,艷麗卻不奪目,不失大方。
“嗯,也算是沒讓我白等。”蕭妍儀趴在案上,百無聊賴的打了一個哈欠,“你還沒說要去見誰。”
“就去東都郊外一趟啊。”初蘅笑道,“這個人八成你還認識。”
“我認識,東都郊外……”蕭妍儀回想一番,然後笑容僵住了,“你去見前葉丞相的夫子做什麼?”
前鸞台鳳閣平章相葉世安的夫子鄭玖家住東都郊外,此人好家世——祖上乃玄德謀士之一,頗有文名——集南北朝諸學子夫子大成,且桀驁不馴——他爺爺忠於隋朝,罵過太宗帝是亂臣賊子,他罵過承天女皇牝雞司晨,出口成章——能用四六駢文排比罵人,罵的是太宗帝和高祖帝,作風優良,而且懼內——被夫人揍斷過腿,嚇得跑到宮裡求承天女皇救命不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