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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蘅笑道:“我不喝了,我明日還得出題去。”
景照容又笑著坐下來,道:“你們文官的活,就是麻煩。”
“對了,”蕭妍儀撲閃著大眼睛,好奇的問了一句,“景指揮使,你不從禮部入職嗎?”
一般天水衛的指揮使都會頂著禮部官員的名稱,因為性質太特殊,必要的時候還要拿出來合理壓人、出事後能把人按照朝臣的由子弄回周朝的身份,還不能放到鴻臚寺,最後就併到了禮部裡頭去。
但景照容是武將,實職,正三品堂上,任郎中不合適,任尚書年紀不到,估計就只能這麼晃著了,或者是把副指揮使扔去禮部。
她說這話,純純是為了緩和一下氣氛。
景照容笑道:“除了漢語,突厥語和高麗語外,別的我什麼都不會說,讓我去禮部,不就是去出醜了嗎?”
禮部的活,不是那麼好乾的。
最起碼一點,嘴皮子功夫要過硬,最起碼的水平,是用四六駢文引經據典問候對方的祖宗而對方當場聽不出來。
“任一屆尚書。”蕭妍儀笑著誇張說道。
六部尚書純純的是熬資歷,尤其是禮部尚書,基本上去就是呆著去了。
這一桌子兩個公職人員都不能亂說,看池筱的樣子,也不算是太擅長言談,起到活躍氣氛的就剩下她和景樺昭了。
“我還沒有那麼老。”景照容被逗得一笑,她逗著景樺昭道,“你覺得你娘我老嗎?”
景樺昭翻了一個白眼,“娘,你今年十八。”
“胡說,你娘十六。”池筱插了一句嘴。
初蘅實在忍不住,還是笑了出來。
景照容笑著說道:“要是不顯老,還是得說姚昭媛。”她含著笑,問道:“是不是,我記得我見過姚昭媛幾面,根本看不出年紀。”
初蘅心下一沉,知道這是戲骨要來了。
景照容這個人,什麼該乾的,不該乾的都幹過,也算是名聲在外,當然指的不是她相貌,一提她的名字,連突厥的汗王都覺得頭疼,更不必說三朝動盪下能全身而退,怎麼都不是一個太簡單的人物。
像景照容這種人,不管是做什麼,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會有一定目的在的。
她笑著回答道:“我記得母親經常跟我說,長了白髮,或者是沒有以前漂亮了。”
景照容長嘆一聲,道:“可惜了,”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密切的看著初蘅的神情,“你母親過世的太早了,我和常御史還經常說著,天妒英才,哪怕再給你母親兩三年的功夫,想來也會留下更多的傳世之作。”
這不太符合她日常的說話風格。
提她母親什麼意思?
初蘅下意識手握緊了,她略皺了皺眉。
景照容提這個話題是什麼意思?
她掃視了一下別的人的表情。
蕭妍儀目瞪口呆,景樺昭完全不知道,池筱一臉茫然,景照容一臉微笑,看不出實際上的想法。
再給兩三年功夫……
是說母親還活著?
初蘅臉上還是依稀的抹過幾分驚愕。
景照容將初蘅的反應收在眼底,不由得嘆了口氣。
看來是真的不知道。
她突然有個想法,姚莞在世,胡初蘅不知情,若是兩個人從各自的角度下手,最後互相坑了對方,可就好玩了。
可惜她問了。
能從江州走回東都,不能連這種程度的話外之音都聽不出來。
但是她什麼都沒說。
初蘅半天后才說道:“我猜也是。”
“對了,不說這個了。”景照容岔開了話題,道:“我倒是想起來一件好玩的事情。”
“什麼事情?”初蘅追問。
“我和池郎剛認識的時候,”景照容笑道,“他便去了監察司查我的身世背景,我的喜好,還有我家都有什麼人,結果最後,查到了我家裡有一個藍顏知己。”
蕭妍儀眼睛驟然瞪大,八卦,“然後呢?”
東都女子不管出沒出閣,感情生活都很豐富。
不過當下的價值觀而言,你若是沒有幾個情人,就是你魅力不夠。
池筱徹底懵了。
他怎麼不記得這件事?
“結果他就來我家問我,說誰是藍顏知己。”景照容笑了笑,給池筱遞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什麼都不用說,“結果我的馬叫藍顏,那時候我養了只簡州貓,叫知己。”
景樺昭咯咯笑了,道:“爹你還做過這麼丟人的事情。”
池筱訕笑。
初蘅也跟著笑了,她了解景照容的話外之意,那便是天水衛監察司的消息都不一定靠譜。
但她難免也開始琢磨。
畢竟這件事太蹊蹺。
周朝的女子,跟丈夫感情深厚的不多,更不必說是她母親,母親若要死,殉葬,死在承天女皇過世的當口,才算是合理的。
而不是她父親過世的時候。
而且她從江州一路過來,太順利了,而且胡正思的死,是出乎她和整個胡家意料的。
那她母親活著,景照容是一開始就知道,參與其中,還是意外得知……
初蘅自己將第一種可能否認了,若是早知道,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時候,就會試探她,拖到了今日,估計是意外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