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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晴的笑意進一步加深,“但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本官倒是好奇,你說的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景照容愣了一愣,她倒是不曾料到杜晴會這般回答,但到底是久經朝廷變動,見杜晴臉色先是一白,才這麼說的,知道自己是料中了,便淺淺一笑,蝶翼般的長睫毛撲閃,在臉上投下陰影,便道:“杜統領到底是杜統領。”
“見笑了。”杜晴笑了笑,拱拱手,“不過是口舌之利,難登大雅之堂。”
景照容笑道,“衡量鴻儒的標準都是伶牙俐齒,杜統領不必過謙。”
“我可不是自謙。”杜晴道,“我這個人,說起來不怕你笑話,可是一貫都是喜歡給自己臉上貼金。”
景照容道:“說起來,今日的事情,你怎麼看?”
語氣中嚴厲的成分放輕了不少。
杜晴知道景照容這是示好,也不看持著身份,便說道:“今夜雪停了,但是風雪之勢,卻沒有半刻的消停。”
“約見的地點是在華寧坊的泗水街,四處沒有民居,且地帶寬闊,放不了弓弩手。”景照容邊說邊打量著杜晴的神情,“就怕有伏。”
杜晴對這件事倒是心裡有數。
“就算是有伏,難不成還怕他不成?”語氣里似乎是極有把握的。
景照容微皺眉,下意識的轉著手上的羊脂白玉鑲金鐲子,“杜統領這般有把握,想來是有後手,還是你覺得,根本不會進行這次交換質子?”
杜晴瞳孔驟然放大,“景指揮使,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景照容眺望著遠處的官僚,“就和我覺得你跟我說話是為了拖延時間一樣的意思。”
杜晴大驚,但語氣還是極為的平和,“哦?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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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僚。
宮人低著頭,給李安樂送上了茶水。
李安樂喝了一口,便皺了眉,把茶盅給摔倒了地方,“這算什麼?這麼難喝的東西你居然敢給我端過來?”
她因為宮變失敗被軟禁,但是一應吃穿,還是沒有人敢苛待。
宮人唯唯諾諾,沒敢說什麼。
“好大的膽子。”李安樂見宮人不肯道歉,氣上心頭,“誰管教你的?趁早出宮去,省的笨手笨腳惹人嫌。”
又道:“車馬勞頓了這麼久,我要洗漱。”她望著門口的副將,“你們不是有什麼意見吧?”
副將連忙道:“卑職……我不敢。”
李安樂積威已久,他們都養成了習慣。
李安樂這麼一說,周圍看守的士兵都退了下去,到底李安樂是李家的人,曾經的公主,誰敢窺測天威不成?
宮人連忙起身,端著盆要出去倒水,才開門,這時候一個戴著斗笠,遮著面的女子伸手搭在了盆邊。
宮人抬眸看了她一眼。
女子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
她說話柔柔的,也格外的好聽,“今日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歇著吧。”
宮人遲疑了一下。
“我是從景指揮使那裡過來的。”女子指了指身後。
宮人這才放心的走了,走之前還說:“你也小心些,裡面的那個人,脾氣可不好著呢,你順著她,這才沒事。”
那女子卻說道:“你放心吧。”說著,在那小宮人詫異神情之中,竟然端著空盆走了進去。
李安樂正百無聊賴的支著頭,屈指有節奏的敲著案,見有人開門,頭也不抬的說道,“放那裡吧。”
女子倒是好笑的呵了一聲,“公主好大的架子。”
李安樂一怔,“你才是好大的膽子。”說著站了起來,打量著女子,斗笠,淡粉色高腰襦裙,齊膝的狐裘,宮條襯著翡翠,氣勢渾然天成,絲毫不像是宮人,不由得鳳眸微眯,公主天家氣派盡顯無疑。
“你是何人?”李安樂質問。
“這麼多日不見,你倒是還是沒變,這個脾氣還真的是一成不變,有趣極了。”女子說著,摘下了斗笠。
李安樂捂住了嘴,才沒有發出尖叫,半晌後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姚昭媛?”
李安樂不信鬼神,所以她當然不會白痴的去問為什麼姚莞沒有死。
“這麼多日,你倒是逍遙自在。”李安樂勾勾唇,道。
“別、來、無、恙?”姚莞笑道,“雖然這句話有幾分俗氣,但是用來作為開場白,還是通用的。”
“真是千古。”李安樂緩緩的坐下,“你今天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找我,想來不是敘舊那麼簡單。”
她說著,還笑了笑,“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可是養了一個好女兒,人家從洛陽到江州,可是拿著一個書院回了洛陽,當真是有其母風範。”
姚莞遲疑了片刻,莞爾笑道:“說實話,我並不是她的生身母親,不過你的這句誇耀,我一定給你帶到。”
李安樂猛地一愣,接著臉色刷的一下就變白了。
“她當真是武令月的孩子?”李安樂問道,接著有些疑惑的補了一句,“再或者,莫不成是你和祖母的?”
姚莞勾勾唇,“我倒是想。”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更沒有說胡初蘅到底是誰的孩子,而是坐到了李安樂的對面,岔開了話題,“你都說了,我今日找你不是為了敘舊,那麼我們不如說明白話吧,別遮著掩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