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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向來是不缺錢的。
楊老太太有幾分的詫異,但是沒說什麼,國朝風氣開放,本就不流行守孝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林氏要是改嫁,她這個婆婆也沒什麼可說的。
只是感嘆了一句,這就是人啊。
對於二房,這不過是一種做給別人看的,楊老太太自然是二話不說,田產,鋪子,能給的都給了。
幾人到都挺滿意了,在幾個親戚長輩的面前也簽了字,這個家就算是分完了。
至於初蘅,手裡拿著周氏八萬兩銀子,自然不會對這一二萬兩銀子的去處感興趣,她當時坐在那裡皺眉的,是她去洛陽之後,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是韜光養晦幾年,還是直接動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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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卯時,初蘅便起身,梳洗,更衣,辰時就要往書院過去了。
剛進九月份,早上的風就有幾分冷意了,香梨最後沒辦法,端著一盆冷水進來,到了屋子裡頭才兌成溫水。
初蘅洗了臉,淨了手,今天要穿的衣服也早早的就掛了出來,特意在衣服前面焚了香,籠了一個縷金的琳琅球,裡面填著香料。
那是一件刻絲金銀線雙色繡墨綠雲紡紗料子的高腰襦裙,抹胸的略低,仿的是兩京女子的打扮,上面繡著牡丹,半臂齊膝略收腰褙子有著妝花細描掐絲桃李花式,袖子開的大,有幾分垂地的意味,因著前一任山長是過世,所以領口袖口有著一尺闊的銀白色邊。
書院講究的是學問,衣服是上等的工巧,但是絕對不會是上等的工藝,況且按照規矩,山長的禮服是由學子家裡做出來的,一般都是提前幾個月就出來結果,初蘅不僅沒有學生,而且還是第二日便要用,她便臨時就把蕭妍儀和姚明琳兩人給抓了差。
結果一找,姚明琳是守灶女,加上姚家巨富,商家出門便有鬥富的習慣,什麼阮煙羅,草上鶯,霧畫雪,弄那麼一身過去,怎麼都不合適。
蕭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蕭妍儀要往東都去,相傳是為了見她那門娃娃親的丈夫,也沒做什麼新的衣服。
幾個人就犯愁了。
初蘅提議,要不那件她自己的衣服過去,夜半的時候再按照規矩送過來?
蕭妍儀不同意,理由便是萬一有人知道了這件事情,日後發作出來,可不是什么小事。
那些夫子教授,最講究的就是這些虛禮。
最後還是蕭妍儀把她嫂子原本打算二朝回門時候穿的衣服,當時因為娘家有事沒回去成,沒來得及穿的衣服給初蘅拎了過來。
她嫂子是書香門第,對於穿衣什麼想對還是節儉,但不失大方。
初蘅拍案定板,就這件了。
比起男山長的那像新郎官的打扮,初蘅覺得這衣服還算是過得去,不過這墨綠色也有點像新娘裝,還是有幾分詭異。
“開開窗子。”初蘅不太喜歡這些香,唯一能忍受的就是薄荷冰片這一類的東西,而且熏了半晚上,當真是覺得有些頭疼,一想到今日這衣服還要上身,便更加覺得腦袋裡的那根筋疼得不行。“這味道實在是太濃了。”
香梨應了一聲,把衣服前的窗戶推開,過去幫初蘅梳頭,道“娘子,想來夫人在天之靈,也欣慰了。”
初蘅玩味的摩挲著一根五福珍珠梅花簪子,隨意的丟在一旁,說道:“今日就欣慰了?”她還有更狠的手在後面。
到底胡家是她的父親家,加上有時候林氏等人對她也算是說的過去,她便抬了抬手,不然她絕對能做的更狠。
當然對於長安東都那裡的人,她就沒什麼顧慮了。
欠債的,終究都應該給她還上來。
香梨這邊替初蘅梳著頭,那邊絮絮叨叨的說道:“要不要盤高髻,戴假髻?”
初蘅想了想,說道:“書院不講究這些,隨意就好,高髻還是不要了,常梳的那些也換換,總之差不多就好了。”
這句差不多卻讓香梨為難了。
她想把初蘅打扮得花枝招展,但是初蘅這麼一說,反而不知道應該怎麼下手。
最後還是初蘅自己選的。
一時梳洗完畢,梧桐幫著初蘅換衣,香梨端著一碟子點心過來,說道:“娘子吃點東西,不然一會兒要一直到晚上,餓都餓死了。”
初蘅拿了一塊杏仁酥放嘴裡咬了一口,換一隻手拿著,有幾分含糊的說道:“餓一天就能餓死?”
“啊呀,別掉衣服上啊。”梧桐有點生氣,她跟香梨說道:“都怪你,你看,要是渣子落衣服上,還得收拾。”
香梨吐舌頭,不好意思的一笑。
“好啦好啦,我走了。”初蘅看了一眼時辰,見也不早了,連忙往書院過來。
按照規矩,是家裡的長輩和書院夫子的夫人引她到前堂,但是楊老太太稱病,最後還是林氏去的,至於書院那裡,冉栗夫人去世早,又是冉廣袖過來沖的數。
冉廣袖穿著一身現下人們並不常穿的絳色妝花曲裾,挽著紗織的披帛,踩著高屐,梳著牡丹髻,按照二品誥命的打扮對挑二十四對金鳳簪子,但是人家戴的錯落有致,看上去也不浮華。
冉廣袖和初蘅都到了,在那裡等著林氏,林氏還沒有梳洗完,兩個人就站在一起說說閒話。
“說著呢,我一直以為會是你大伯母。”冉廣袖開門見山,同時微微一笑,眼底儘是考究,“但是還真沒想到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