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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穿著上不講究,萬年只用同一根皮繩,不斷不換。溫旻上次見他,他還是用的幾年前那根。
溫旻認得的皮繩,簡易遙當然也認識。
前兩天,這皮繩就被送到了簡易遙面前——
某日,有維摩宗的探子在某處發現一個小禮盒。禮盒上寫著,此物乃送給簡宗主的。打開一看,裡面是根牛皮繩。
探子並不以為然,如常上報。沒想每上升一層,上峰便愈發覺得奇怪。最後層層上報,終於將此事報到了簡易遙耳邊。
簡易遙看過皮繩,並未言語。卻私下通過壬字堂將消息告知了重要的護法和長老:
那皮繩是沈護法的。諸人密切觀察。並差人將發現牛皮繩的地方重新翻地三尺。
不過,現在事情已經多日,還未查出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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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探子將此事告訴了溫旻。溫旻立刻詢問平安治和“仇先生”的動向,得知“仇先生”顧白竟又要對三升道來一次“剿匪”。
溫旻一聽便明白了:顧白一邊放出知行師父不測的風聲,另一邊卻調兵遣將,是想搞把大的。
簡師父自然全能窺破,故而按兵不動。那壞人見激簡師父不得,竟又放歪招,將知行師父的皮繩都拿來做餌了!
溫旻心中一動,做了個決定:簡師父身為宗主,當穩住大局,自然不會輕舉妄動。
我卻不同了。我告假在外,來去自由,正好會會顧白。
縱然他能調平安治的人馬又如何?顧白不知我已知他身份,我便已占得先機。
溫旻雷厲風行,立刻傳令道:“明日啟程去邕州!”
他決心以快打快,便馬上安排人員、補給、路線等事項,做了周全的計劃。同時遣探子先走,提前向簡易遙報告此消息。
一切安排停當,天已微亮。
侍者開門,溫旻起身往出走,一抬眼就見不金不戮正站在書房外。星眸閃爍,暗中更亮得發慌。沒拄拐杖,也沒穿外衣,只一身短褂小褲,還是瑟瑟縮在溫旻懷中的模樣。顯然是直接從床起身,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
溫旻幾步走上前,脫了外衣裹住他。皺眉去看侍者。
在鄴京落腳後,溫旻安排了兩名侍者伺候自己辦公。侍者鞍前馬後地跟著他,卻讓他心尖兒上的人在外面凍著,簡直不像話。
溫護法平日溫和親人,不顯山不漏水。如今一皺眉,頗有雷霆之怒的意思。侍者只看過他的目光,都要嚇趴了。
金不戮趕忙道:“是我要在外面等你的。不怪他們。”
溫旻點點頭,沒再深究。將金不戮抱進書房,讓他坐自己腿上。幫他揉搓身上,讓他暖和著。嗔道:“怎麼連衣服都不穿。”
金不戮不答,只忽閃著一雙星眸,緊張而探究地望著溫旻。
溫旻並不隱瞞,柔聲道:“表哥有急事要去趟邕州。我師父……可能需要去看看。這就要走。”
金不戮更加焦急:“這就要走?沈叔叔怎麼了?他不是和仇先生在一起?”
溫旻便將探子的消息簡單說了,隱去了自己知道“仇先生”是顧白偽裝和平安治調兵遣將一事,只說不知師父怎麼到了顧白手中。
說罷深深一嘆:“去年末我同鬼面小顧白分開時,他已看開一切,還答應勸勸自己的師父想開些。突然鬧了這一遭不知是個怎麼回事,我若見了他,定要好好地問問。”
為了逗金不戮輕鬆,還故意笑笑:“完了完了,我家阿遼見表哥心裡想著別人,又要吃醋啦。”
金不戮卻半點也笑不出來。
別說勸師父了,他連見都沒見過顧白呢。
他曾想找機會去見師父的。可聽說師父同沈叔叔在邕州,心裡便想著:師父遠避塵世,再不提報仇了。
師父難得同沈叔叔過兩天清淨日子,我還去煞風景做什麼?
如今聽到顧白一連串所為,金不戮立刻明白:小旻之前說要給邕州傳消息。看來,已經傳到沈叔叔耳邊了。沈叔叔一定想要來找小旻。
師父不高興沈叔叔再同維摩宗有關係。只怕沈叔叔情急說了什麼話讓師父傷心,他才開始重新針對維摩宗的……
金不戮不便細細盤問,乾脆單刀直入:“你去邕州,我呢?”
溫旻柔聲哄道:“阿遼在鄴京等表哥,好不好?金家同顧大俠熟識。若真的是他控制了我師父,而我又想護著師父,只怕阿遼和我在一起,惹他誤會金家。”
金不戮心如刀絞,卻又一字都不能言明。只是緊張得睜大眼睛:“什麼?你要同顧大俠動手?”
溫旻沉沉道:“動不動手,便要看我師父康泰與否了。”
金不戮早就明白兩人之間橫亘著身份之隔,他還未想好要如何解決。但沈叔叔同師父漸漸歸隱,他自己便有時間慢慢地思索。或找個機會坦誠,或一直帶進棺材……沒料到二人剛剛情濃便突發如此急變,似一輛剎不住韁繩的馬車,快速向崖邊滑去。
他知溫旻行事果斷,眼前的事已不是自己能挽回的。便忍了一腔的情緒,裝作平靜和關心:“小旻這次要帶多少人去?”
溫旻對他毫無隱瞞:“阿遼不必擔心。鄴京哨崗、各堂弟子和武士,八成全隨我走。小七、一方師兄等同門和朋友,也都隨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