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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攪亂了大禮的金不戮,早已心力交瘁,手上臉上各有幾個亂箭的口子。
可他的眼神更亂,遠甚於身體之傷。望著一塌糊塗的祭壇,迷茫地看著被人踐踏在地的白銀冠,似乎還不相信一切是真的。
他無法相信溫旻來南海三月,就是布署了這些。
但他的眸光不肯轉動,連看也不想去看溫旻一眼。似乎在他的世界,春天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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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旻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爾朱長老為何駕到。
見到金不戮的樣子,更是心如刀絞。
不是的,阿遼!
我此行的目的不是抓岩祝啊!
溫旻還無法明白的是:沒聽說計劃里部署了丁字堂的大批人馬。爾朱長老怎麼突然就來了!
爾朱長老重兵埋伏於此,難道是為了保護宗主?
溫旻遙遙看向穩如泰山的簡易遙,看不出所以然。
又望望護在宗主身旁的師父。沈知行竟然也有些困惑。
陸衍等暗影武士也神色驚疑地看著自家長老。雖然是直屬上峰親臨,他們也還是圍護在簡易遙周圍,不敢妄動。
溫旻似乎悟到了什麼。認真端詳面有得色的爾朱錫睿,大叫:“此事有蹊蹺!”
沈知行多看了爾朱錫睿幾眼,突然笑了出來。
最後,還是陸衍首先問出疑惑:“您是爾朱長老?”
這個問題,已經能說明一切了。
丁字堂的暗影武士都對自己的長老有疑問。這長老,只怕不是真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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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遙被沈知行護在身後,衣服上連一滴血珠都未濺。只沾了少量雨絲,周身霧蒙蒙的,水墨畫一般優雅與淡然。
他悠悠道:“這位勇士,既然來到簡某人面前,便不必裝了。也不必挑唆我與南部三十二路英豪的關係——我若連自己座下的長老都認不出,也不用坐這宗主的位置。”
簡易遙不肯承認這個爾朱錫睿。
他果然是假的!
爨莫揚與岩祝各自吃驚。
岩祝暗示屬下悄悄收攏隊伍。一邊防衛,一邊看維摩宗賣什麼把戲。
冷笑道:“維摩宗敢做不敢認?一邊將自己的長老說成假的,一邊卻在殺我兄弟?”
溫旻回喊:“若我們真想動你,為何不在你剛落腳金家堡便暗殺?偏偏要等你人馬部署周全?維摩宗今天只來了我們十五個!——剛才打了半晌,這個冒牌貨可曾露面?他是看你的人不行了,才出來坐收漁翁之利!”
同時一眼眼去看金不戮。
阿遼,那個爾朱錫睿是假的!
我沒有算計你!沒有想毀了金伯伯的周年祭典!更不想毀了你的成人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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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戮卻沒功夫再看溫旻。
他正在驅趕毀壞金家祭台的不速之客。
爾朱錫睿手下,不少人準備踩著祭台躍過來。金不戮揮杖一個個將他們趕下台。
那些黑衣人竟然不反擊,乖乖讓開。
其中一名黑衣人,臂上綁一條紅帶,顯然是個副統領。甚至主動將準備踩踏祭台的屬下拽下來。
溫旻眯眼看了那些黑衣人一陣,頓時明白了。
——這幫人沖宗主而來,唯恐天下不亂。對阿遼、對金家祖墳卻有刻意迴避之意。
幾廂對比,也就只有虎伯那幫人等了。
他想明白了這一切,怒火中燒。痛斥那假的爾朱錫睿:“你這混帳!阿遼待你如親伯伯一般,你卻如此對他?!——來吧,露出你們這幫鼠輩的真面目,虎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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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遙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看了溫旻一眼。顯然是贊他一猜即中。
轉而對那大漢道:“你是金虎。十二年前來到金家堡,有幸親手照顧金少堡主長大,被尊稱一聲虎伯。真實身份是孤山派第五代傳人呂劍吾,屬孤山五靈分支中虎系靈門一支,被同門叫做阿虎。對不對?”
假的爾朱錫睿還未回應,維摩宗中有個人先驚呼出來——
沈知行。
沈知行一聽孤山派幾個字,已然不可置信。再聽到“呂劍吾”這個名字,站都要站不穩了。
他的身體晃了晃,不可思議地望著大漢:“呂大哥?你是呂大哥?……我聽說過你……”
聽“他”說起過。
難怪每次相見,都有種莫名的感覺。
難怪每次這位“虎伯”,都有無窮敵意。
原來,他是孤山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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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遙瞥了沈知行一眼,面容上沒什麼情緒。
轉過視線,對著那手臂上纏紅帶的副統領道:
“你是阿鷹。全名不明。十二年前隨金虎呂劍吾來到金家堡,和金少堡主一起長大,算是他半個隨從。你的真實身份,是孤山派第六代傳人,屬孤山五靈分支中鷹系靈門一支,應當是方黠的弟子。因為年代太久,你當時也太小,沒查到名字,抱歉。”
那副統領蒙著面,雙眼幾欲噴出火來,一言不發。
不肯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沈知行的一顆心,快要不會跳了。
方黠,他見過。整個維摩宗,只有他一人見過。
那是顧白的同門,同一位師父教出來的小師弟。鷹系靈門,正是顧白所屬的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