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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問題他已經問了好幾次,足可見入骨三寸之怖。
紀佳木拿出提前準備的一個白色牡丹仙鶴暗紋素小囊,笑笑地推至小夥計面前。那小囊有小南瓜般大,口子撐開放在桌上,裡面滿噹噹的瑪瑙、翡翠等硬通貨敞露無遺。
她敲敲錦囊,媚態不減,但神情已經嚴肅而尊重起來:“這些財物足夠小哥全家後半生享福受用。今日你同家人好生待著,莫給任何人開門。三更初我親自送你們到南方,此後便隱姓埋名好好生活吧。”
那小囊秀美精緻,還飄著香氣。光是它本身已經無比名貴了。更何況裡面滿噹噹的財物呢。小夥計忙不迭地將它收起,連聲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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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佳木按約定送小夥計輾轉來到邕州,是小七安排接待。完成一切接頭事項後,他將這驚天的發現偷偷告訴了旻師兄。
這些年來溫旻何曾忘記過煙雨落花般的薄長老?永遠籠煙罩霧的眸子,淺淺的嫵媚的笑,溫柔的鼓勵,長輩的寬愛……
這一切的美,一切的懷戀,最後都只能融在一方畫著簡樸小花的木碑里。
一雅師伯是兩位師父的好朋友。他們若知佳木師姐查到了如此重要的線索,一定也會高興的。
溫旻默默想了片刻,對小七道:“護好那小夥計。私會趙廷宴的斗笠人身份定要細細查清。”
小七肅然:“是!我和佳木師姐一定挖地三尺將那人找出來!”
想了想又道:“斗笠人自是平安治的咯!都是那‘仇先生’安排的吧!”骨碌碌地轉動大眼睛,推想對方是誰。
“仇先生”——已經多久沒人提過的稱呼了。小七聰慧機敏,知道仇先生同孤山派千絲萬縷,卻不知他便是顧白本人。
溫旻沒有多說,只順著推想:要查那斗笠人倒也不是無跡可尋。
斗笠人代平安治做如此機密的交易,需是個高階的平安治勇士,還需是當年“仇先生”顧白的心腹。從楊槿開始排查,便會有眉目。
他道:“問問小夥計,那斗笠人身高體型如何。”
縱然斗笠人偽裝嚴實,身高可能抬高或縮短一大截。可當時的平安治也就那麼些個出挑的勇士,認真尋找總能查到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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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七議完,溫旻回到臥房,見金不戮已將要帶去雲南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大多是從南海運來的禮物,還有些是在邕州當地置辦的。房內擺著些精巧的小包裹,外面還有三大車。
那神秘的柳條箱子便堆在當中,放在一個並不顯眼的地方,是明天上路時金不戮準備親自背的。
溫旻朝柳條箱子一笑:“上次去明月山莊可沒帶它,這次怎麼想著帶這麼個大傢伙。”
金不戮站在山一樣的行李前,兩手握在一起,緊張巴巴望著他:“這不快過年了?說不定莫揚哥會留我們住幾天。便多拿了些行李。”
溫旻挑眉:“爨莊主若留我們過年,阿遼便打算留下?”
金不戮更顯緊張:“小旻不高興?若你不喜歡,我們便不留了。”
他的眸子星星一般,自下而上地在溫旻臉上打轉。像只籠中小兔,帶著些探究,帶著些渴求,還有些膽怯怯的。被精緻的蜜色面龐襯著,顯出一股可憐勁兒。
溫旻對上這樣兩道目光,心裡狠狠一揪,突然就破了防。一把將金不戮抱緊,伏在他頸窩急促地喘氣。
金不戮有些吃驚,卻毫不遲疑地回抱他。吻溫旻的耳側和脖頸,輕柔地拍他的背,像安撫個小孩子:“小旻怎麼了?有什麼難受的,和我說一說。”
縱然心中萬千波瀾,但聽著如此溫柔的聲音,懷抱著如此熨帖的身體,溫旻那顆揪緊的心還是恢復了平靜。
他窩在金不戮頸邊道:“趙廷宴串通外人害我簡師父和薄師伯,就快要找到證據了。”接著將紀佳木探得的消息說了,隱去了自己早知顧白便是平安治的仇先生的事,最後道:“說起來,趙廷宴也算是助了顧前輩一把。當年之事,不知是誰設計。”
金不戮自不知趙廷宴密謀之事。但維摩宗如此大變,全是顧白一手設計,這點絕不會改變。只是溫旻從不曾主動提及,他便全然不願多想。而今聽聞小旻幾乎要點透師父身份,他心頭驀地一跳:“小旻……你生顧大俠的氣?”
溫旻抬起臉,靜靜地看著金不戮:“阿遼希望我生他的氣麼?”
金不戮立刻著了急:“孤山派同維摩宗的仇怨不早已解了麼?……當年雙方都用過非常手段,簡宗主與沈叔叔讓人唏噓,可顧大俠獨自離去也很可憐啊!
“再說了,三位前輩瀟灑遠走,一切都已隨風散去。難道因為一個叛徒趙廷宴,你便要枉費簡宗主和沈叔叔苦心再掀風雨?!”
要在以往,溫旻見阿遼這連珠炮似的緊張小模樣早要笑趴下了。可如今他只靜靜望著金不戮,撫摸他的烏黑的頭髮和蜜色的小臉兒:“我家笨阿遼,對這些事倒知道得清楚。”
金不戮星眸閃得更厲害:“你和我說過的呀!”
溫旻點頭:“我的確和阿遼說過。你真是好生擔心孤山派和顧前輩。”
“因為顧大俠是我爹爹的朋友呀!”金不戮努力想了想,又道,“對不住,小旻。我知道顧大俠同沈叔叔和簡宗主之間……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