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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年立刻回眸看向那個方向。微微一笑,驚落三春飛花。
他的聲音也是那般好聽。
少年人特有的沙,像雪花,像流水,冷而清澈:“在下維摩宗溫旻,前來講武試藝小壇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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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這該死的魔宗小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來搶榜首風頭是不是?
正義俠士們無不心中憤恨。
銀光一晃,場外一紅臉壯小子躥了上來,背後一對看上去就沉死人的流星錘。
他悶聲悶氣道:“你們參加講武試藝壇,原本無礙。可早也不報名,晚也不道歉。想砸場子不成?”
溫旻恍若未聞。
先向遠處二樓一揖,是沖萬四爺去的。再一笑,給了蕭蘭卿一個面子。接下來依次行禮。
等他穩噹噹將二層閣樓上眾人都照顧到了,才再次回過頭,對上紅臉壯小子,嘻嘻一笑:“在下來晚了,在下道歉。”
“你……”紅臉壯小子以為他要跟自己嗆幾句,沒成想是個耍無賴的。
溫旻一臉無辜:“你不是要我晚來了道歉麼?在下道歉了。不知接下來該當如何?”
“你來晚了!今日決的是十錦繡前四!”
“所以,我要道歉多少次,才能道進前四?今年參加講武試藝的共一百二十八人,減去前四,難道要我道歉一百二十四聲?”
沒成想這溫旻長得一副人模狗樣,說話這麼胡攪蠻纏。壯小子氣得無話可說,拔出流星錘就沖他砸:“滾出去!”
圍觀眾人大聲驚呼。
那溫旻雖然身材頎長,可臉上還一團稚氣呢,看樣子不過十三四,身量遠未長夠。
紅臉壯小子足有十七八,大溫旻好幾歲不說,個子高他一頭,肩膀寬他兩個。
那雙錘,恐怕更是單個便要過百斤。要是這兩錘砸中了……
場外的大小姑娘們更是要哭了。
溫旻小哥那麼好看的一張臉,我們還沒看夠呢。這是要開花了?
驚呼未定,錘勢未落,那紅臉小子卻已經……
騰飛了。
溫旻身法快如閃電,黑雲一卷再一頓。眾人圍觀,什麼都沒看清,只覺觀了場寂寞。
溫旻面色不變,笑容不變,就連臉眉間那股倜儻勁兒都沒變。改變的只有上托的右手——
紅臉壯小子被他單手夾起來了。
流星雙錘,被溫旻單手一握,似一雙碩大的筷子。
壯小子就是筷子下一塊肥滋滋的紅燒肉,被雙錘夾腰舉過了頭頂。哇哇亂叫,卻怎麼也掙扎不動。
“你是誰呀?”溫旻抬眼問他。
“我,我是今年維護擂台周邊的季賑紋!你這小白臉,快把我放下來!”
講武試藝小壇,因是江湖的盛會,是以江湖人自己來維護。
每年奪榜十錦繡的世家,自發出人組成隊伍,照看第二年比武的場地,並輪流出一家當值打理一切。
今年當值的,正是西北雙雄一門。
季賑紋,是季春秋膝下螟蛉義子。
他也是圍攻過群英燦的。這一回,溫旻叫天下人好好認識認識他。
小白臉,自然是長得好看的意思。
溫旻從小到大,沒少被人夸好看。生生覺得這句罵自季賑紋這大老粗口中說出來,也不算難聽。便手下留情,留了兩成力,將他丟回人群里。
季賑紋落在人群之中。兩把錘子依次落在他彈軟的肚皮上,一個摞著一個,像一串碩大的糖葫蘆。
季賑紋甫一落地,眾人便如一鍋被澆了開水的螞蟻,躲開了,鼎沸了。看溫旻的眼光,從好玩多了三分可怖。
兩把流星錘外加季賑紋,少說也有四五百斤,這小孩竟然單手托舉又輕鬆地扔了!
這是什麼力道,什麼樣的內力?
圍觀的姑娘們卻一點也不覺得可怖,一點也不害怕。她們竊竊私語,乃至輕笑出來。
維摩宗有這樣的小英雄,怎麼年年都把人藏起來不露面呢。
溫小英雄力氣這麼大,要是被他抱住了,不知道能托得多高呢?
被他抱過的人,也太命好了吧!
不知道溫小英雄要是長大了,又要多好看,多威風呢。
什麼樣的女孩兒,才能一直被他抱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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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好巧不巧,擂台下首位置響了一聲鑼。
哄的一聲,眾人都笑了。
這鑼本是比武賽事中最常見的擺設,分別於每一場的開始、結束時敲響。
而今,拿鑼錘的小童子見到台上好像是一場打完了,都有人被扔下來了,便猶猶豫豫敲了下鑼。
可他自己也清楚,這根本不是比武,敲個什麼鑼?
但是若不敲,會被人罵偷懶的。
因為敲鑼一天要給他一天的錢。正道人士們生怕他多拿了錢不幹活,頭一天還說他這鑼敲得沒力氣呢。
被眾人這一嘲,他委曲巴巴地抱著鑼錘蹲下,再也不要敲了。
這回不是我懶吧?你們笑話我吶!
與此同時,溫旻已沉了面色。
驚落飛花的眼眸罩上了霜雪。目光所及,鑼聲滅處,被掃過的人無聲驚出冷汗。
他再開口,氣勢已大不相同:“我宗下與明月山莊少莊主相約姑蘇,借貴寶地決定一把斷劍的歸屬。今日並無爭奪榜首之意,只有快速了結之心。若各位想做個見證,宗下不勝歡迎。若覺得無趣,在下也不多留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