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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將衣服上的褶皺撫平折起,放進一旁早已背好的包布里,雙肩突然傳來輕微的觸感,低眼就見外套批在了身上,笑著抬頭,望進公子湛溫潤的雙眼,“今天回來的還算早。”
公子湛坐在青釉身側,從背後摟住她單薄的身子,她太瘦了,一手就可以把她攬在懷裡,頓了頓,伸手覆在青釉微凸的小腹上,勉強笑問道:“孩子今天可聽話?”青釉整個人向後窩在公子湛的懷裡,聽到這話笑了。
“他才多大,聽太醫說,要五六個月才有胎動呢。”
“可是孩子他娘不聽話。”
公子湛低頭在青釉的頸窩蹭了蹭,極力控制聲音還是露出了恐懼,像孩子般無助。“你今日還是什麼都沒用,只喝了幾口白粥是不是?”
青釉懷孕後反應極大,什麼味都聞不得什麼也吃不進,吃什麼吐什麼。好容易養出一點肉的身子,眼見的就下去了,手背隱隱可見青筋。
青釉神情一頓,低頭看了眼自己微凸的小腹,什麼也說不出來,良久後拍了拍自己腹上的那雙骨骼分明的大手,避重就輕道:“太醫也說了,這是正常的,過幾些日子,月份再大些就好了。”
坐起身子回望他。
“倒是你,邊關那邊如何,少卿還是堅持主戰嗎?”
明明知道她是在轉移話題,公子湛還是不忍再繼續追問她什麼,從善如流的點頭,伸手讓青釉的衣服攏了攏,嘆氣道:“三弟他已跟我說了,哪怕父皇下令他還是主戰,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從。”
說起這些,公子湛只覺頭疼,伸手揉了揉眉心。
這幾年的戰事下來,三弟領軍確實很出色,這幾年也沒有敗績士氣大增,只是,人又不是鐵打的,兩三年下來,再強悍的兵都會累的。可是,這燕國,卻是不同的。當初,就是他們先鬧的事,還勾著旁邊的幾個小國一起,所以才有了兩年多的戰士。
如今其他國家紛紛敗了,燕國見大勢已去,故宣布投降。
他說投降,接不接受,朝廷是一半一半。
一半和三弟的意思一樣,當初是燕國先挑釁的,還是他勾結了小國一起進犯,他才是最大的主謀,從犯死了他想這麼輕鬆的擺脫,怎麼可能?他一挑釁咱們就打,他一投降咱們就收,面子都被踩在泥里了!
至於接受的那一半,原因就多了。
當然,表面上是連年戰事士兵吃苦,邊關的百姓也不得安穩,既然燕國已經投降,何不接了他們的降書,戰事沒了,百姓安穩了,還可彰顯我大周泱泱大國的風度。實際上呢,原因多得去了。
就說今日張老將軍,他已年邁早已不入戰場,當年的張將軍真是一員猛將,只是這後輩生在虎門卻成了那偷食的貓兒,想要營長的位置卻沒膽去邊關。再說李大人,他倒沒有後輩想入軍營,只是他岳家小舅子做得就是邊關的生意……
“我也是主戰的。”
哪怕公子湛心中溫和,但也由不得那燕國在頭上踩,現在接了他們的降書,等他們恢復過來再來擾我邊疆安寧?那些人只知道自己的利益,也不想一想,幾年的戰役不用全勝來結尾而要接受那毫無誠意的降書?
那才真的是讓戰死的將士們死不瞑目!
緊皺的眉心被素手輕輕撫平,公子湛抬眼就看到了青釉擔心不解的眼神,“你既是主戰,為何從未表明態度?”反手將青釉的手握住,看了她半響,最後還是不忍欺騙她,明言道:“燕國雖小,可民風兇悍,還有幾位真材實料的將領。”
“幾年下來三弟身子多有虧損,我怕他撐不住燕國的抵死頑抗。”
皇上也是考慮這個原因遲遲沒有下決定,所以朝廷上才爭論不休。
當然,他們不知道現在無人不知的常勝將軍是三皇子,當真以為皇上也在猶豫而已。
話音剛落就覺手中的柔軟一下子僵硬了,果然,青釉擔憂無比,連忙安撫她道:“你先別急,我不告訴你就是怕你擔心,可,可三弟他有自己的考量,他不是孩子了,管不住的。”
而且,國事面前,個人身子真的無足輕重。
只是這句話公子湛無法對青釉說出口,因為自己都做不到,哪怕在信中已經明言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從,自己還是下不了決心,父皇也是。
眼眶悠得發紅,青釉真急了,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我如何不急,他若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跟姐姐交代!”
對於少卿和青瓷的糾葛,青釉已從公子湛口中得知了,只是隱瞞下了謝明安的事情。青釉以自己對青瓷的了解,姐姐對少卿一定是有感情的,只是分不清是姐弟還是情愛罷了,不管是哪種,少卿在姐姐心裡很重要這是毋庸置疑的!
“我不管!”
一下子將手從公子湛手裡抽了出來。
“不管你如何說如何做,你把他全須全尾的給我弄回來!”
因著急,雙眸染上了水潤,雙頰也有了一層淡淡的胭脂,瞧著倒是精神了許多。青釉一橫,公子湛反而輕鬆了,溫潤的雙眸染上了點點笑意,只笑看著青釉,倒把青釉看得不好意思了,偏頭,“不管你如何做,這些衣服送過去的時候,你務必要讓他回來,知道嗎?”
這些衣服,都是青釉為三弟準備的,算是幫青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