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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大戶人家誰沒個人命官司,都是壓下來的。可自家不一樣,這大房二房從未同過心,況且這是還是大姑娘點出來的,就算能壓下來,那也得看大姑娘同不同意!
相比較黎二爺,黎總管卻沒多少擔心。且不說昨日那件本也是小事,再論,這麼些年,二房雖然胃口大了些,卻真沒鬧出過人命,自家的下人們也就是打一頓也罷了,外面的人都是客客氣氣的,真沒多大擔心。
“這大姑娘也是年輕,遇到一點事就扯這麼遠。最多也就是那兩婆子丟了活計,貼補些銀子也罷了。”
這話里竟是把謝青瓷小瞧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哥哥的性子向來如此,他認準的事,除非親眼被推翻,不然絕不可能改變心意。黎二爺也不再勸,只坐在一旁等著,也幸好,昨日自己多勸了幾句,好歹派了會拳腳功夫的小子們去。
也只盼哥哥是對的。
終於等來了人,來的卻不是昨日派出去的小子們,而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是其中一人的親弟弟。那孩子一進門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眼淚鼻涕橫流,不住的磕頭。“出大事了,哥哥們都受傷了!”
“怎麼回事,你細細說來!”
黎總管終於變了臉色。
那孩子人雖小,口齒還算伶俐,一邊哭一邊把事情的原委道了個清清楚楚。
“昨日哥哥們聽總管的吩咐,換了常服就去城郊那兩個媽媽的住處周圍呆著,白天無事,只是到了深夜的時候,竟然有三個戴了面巾的匪人提著刀要殺進去!”
黎總管徹底變了臉色,甚至隱隱有些發白,眼珠子瞪的老大,急忙詢問。“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人保住沒?!”
“哥哥們按照總管的吩咐也戴了面巾和他們纏鬥起來,也幸好哥哥們會些拳腳,那邊的匪人雖是帶了刀還是沒有得逞,只是哥哥們都受傷了,也不敢回來,都分散在醫館裡住著,天亮才敢找人回府通知一聲讓我過去。”
黎總管此刻心裡真的是五味陳雜,一邊嘆大姑娘真真神機妙算,一邊卻恨二房現在膽子居然這樣大了!不過心裡終究還是有一絲不願相信,這大姑娘一說,那邊就真有動作了?這事太過於巧合了。
穩了穩心神再問。
“他們可知那三個匪人是何人?”
那小子頓了頓,道:“哥哥說昨晚和那三人纏鬥時混亂間把其中一人的面巾給扯下來了,那人哥哥正好認識,說是,說是……”
“是誰!”
黎總管一聲厲喝,小孩子被嚇的渾身發抖,忙不迭道:“是親家老爺的人!那人哥哥見過,是陳府那邊的門房!”
黎總管現在被震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腦子裡一團亂麻,眼神呆滯了連退了好幾步,這下是真信了!若是不認識的人還好,還可狡辯說是大姑娘找人假扮的,可陳府的門房?大姑娘才回京,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現在就把手腳動到陳府去!
陳家現在也不過一個五品武職,膽子大到居然敢強殺了!自己這些年居然幹了什麼,不僅二房跋扈,連陳家都敢摻和做這樣的事了!
自己……
自己真的太對不起老太爺的囑託了!
黎二爺見他神思恍惚,連忙上前把人給扶住了,然後再問那小子,“昨兒的事被人發現沒有?那兩個婆子可知你們之間的打鬥?”
小子搖頭。
“那幾個人還沒進去哥哥們就上去了,他們也知道事情可能敗露了,並不敢大聲張揚,裡面的人家或許聽到了聲響,但是沒有人出來查看。”
還好!黎二爺鬆了口氣,想了想對他說道:“你到我家去,就說我的意思,讓你大娘給你十兩銀子,你拿了去給你哥哥們,讓他們先好好養著,若錢不夠你再來回我,讓你哥哥們務必要守住嘴巴,一個字也不能傳出來!”
“是,我知道了,黎二爺放心。”
等小子飛快的跑了出去,黎二爺才扶著黎總管在椅子上坐下,看著他蒼白的神色,竟似老了十歲一般!可現在真不是傷心的時候,後面的事情還一堆呢,開口道:“這事,是不是要告訴大老爺一聲?”
黎總管神情頹廢雙目無神,良久之後才閉眼搖頭,聲音嘶啞。
“不必了……我已經明白大姑娘的意思了。”
大姑娘她,不僅要自己徹底站在大房這邊,更是要,自己站在她那邊……
今日不用上朝,大老爺同蘇氏用過早膳之後就去了書房看書,蘇氏也跟著一併去了。屏退眾人後,蘇氏才垮了一直強撐的笑顏,淚眼婆娑的看著大老爺,“青瓷恨我們,青釉,青釉我都不敢去見他……”
大老爺謝明安如今三十出頭,劍眉星目,加之他長年與書為伴,身上帶著濃濃的書卷氣,再加上他神情溫和見誰都是一副溫潤笑意,每每在宮中走過,宮女們看他都還會紅了臉。見蘇氏哭後面上也是一片不忍之色,把她攬進懷中輕哄。
“不見也好,那孩子,終究是活不長的……”
聲音也是慈父之色,可埋在他懷中的卻沒有看到大老爺眼中,不僅沒有悲傷,更是一派鎮定。
“青瓷雖然恨我們,可時間長了她終究會明白我們雖然對不起青釉卻是為了她好,她會明白的,等她長大些,自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