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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摸摸算什麼爺們!
明知道青瓷在擔心他還不聲不響!
嘖,怎麼那麼讓人厭惡呢。
袖口傳來輕微的抖動,側眼就撞見了季瑤擔心的眼中,視線上移就見青瓷也穩穩的看著自己,眼波平靜,見喬望舒顰眉不愉反而笑了笑,雲淡風輕。一身的火就這麼泄了下去,長嘆一聲,“你明知他不是僅僅……”
未盡的話喬望舒說不出口,不忍戳穿青瓷的逃避。
可到底是氣不過,像幼時那般,泄氣的伸手點青瓷的額頭,點了一下還不行,又接著點了好幾次。青瓷好脾氣的任由他動作,待他終於不再抬手了才輕聲道:“三哥消氣了沒?”
喬望舒撇頭,不想理他。
青瓷低頭摸了摸有些不安的季瑤,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擔心。安撫好了季瑤後才上前一步站到喬望舒的身邊,學著剛才季瑤的動作,伸手扯了扯喬望舒的衣袖,他仍是不理只是看向一旁。
喬望舒現在已快雙十的年紀,這幾年南來北往,給他添了不少的硬氣,五官還是原來那般精緻卻添上了稜角和成熟,年少時的張揚已經完全內斂到了骨子裡頭,此時的他若再出現在江南,怕是沒人會覺得他是當年不羈到能去唱曲兒的喬三爺了。
“三哥。”
清清淡淡的聲音,如平常,如幼時。
喬望舒仍是側頭,耳尖卻凝神聽著青瓷的話。
“這三年,三哥跟我說的最多的便是隨心。”
“你說讓我不要總是顧全大局,不要總是想著別人如何,只問自己的心想不想做。”
喬望舒回頭,看著青瓷的眼睛,青瓷輕輕一笑,眼中的愉悅十分明顯。
“三哥,我現在就想這樣做,只想這樣做。”
如果他真的想見你,他不會消失三年,不會用這些花來糊弄你而本人一點影子都沒瞧見。可這些話喬望舒說不出口,三年了,再次看到青瓷出現這樣明顯的愉悅已經隔了三年了,真的不忍心把它摧毀。
不愉這兩個字幾乎刻在了喬望舒的臉上,季瑤看了看青瓷又看了看一臉怒氣的喬望舒,到底是怎麼了?喬望舒此刻卻動了,仍舊不看青瓷,而是走到一邊拉著季瑤的另一隻手,然後抬步往外走。
季瑤連忙跟上,青瓷當然也是如此。
季瑤偏頭看著還冷眼的喬望舒,大大地咧嘴笑了,偏頭,用疑惑的語氣問著一旁的青瓷,“姐姐,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嗎?”烏溜溜的大眼裝滿了打趣,青瓷也笑了,點頭,“對,你三哥正在給你言傳身教呢。”
季瑤馬上偏頭,大聲對著喬望舒道:“謝謝三哥,我學會啦。”
喬望舒還是不理姐妹兩,只是緊抿的雙唇鬆了些,微微有上揚的趨勢。
青山鎮不大,此時又不是什麼熱鬧的節日,說是夜市,也不過是一群攤販賣著些討巧的玩意兒,這邊是捏糖人,那邊的茄餅盒子,再外前走是熱騰騰的餛鈍香,還有婦人拿了斗大的簸箕,擺自己自己做的荷包香袋兒。
不大的街道擠得滿滿當當的,還算熱鬧。
季瑤年紀小,剛才的擔憂已經丟到了一邊,視線不停的掃過,一會子被小木馬給吸引了,一會又驚喜地奔向了賣小金魚的小攤。喬望舒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側,青瓷的心思卻沒在這上面,在燈火中四處張望。
看了又看,卻沒看到半個熟悉的身影。
季瑤正興致勃勃的拿著竹圈套魚缸,她已經瞧准了最裡面的那三條小黑魚,只是力道不夠,連扔了十個都沒靠近,唯一一個靠近的還丟偏了,別說套住魚缸了,連邊都沒挨著。嘴邊一撇,直接抬頭看向了一旁的喬望舒。
“這個時候你就知道求我了。”
刺了季瑤一句,伸手拿過她手裡的竹圈,輕飄飄一丟就把魚缸牢牢的套住了。
得了小金魚的季瑤大方的原諒了喬望舒剛才的無禮,回身就要跟青瓷獻寶,卻見青瓷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神情很是落寞,剛要開口頭頂就被人摁住了,抬頭瞪喬望舒,卻見他難得正經了神色,搖頭。
青瓷回神時就發現三人正往回走,勉強整理了情緒對季瑤笑道:“還早呢,怎麼不接著逛了?”季瑤抱著手裡的小魚缸,大眼定定地看著青瓷,然後笑眼彎彎,“明天還要坐車進京呢,今天早點休息吧。”
心情有事,沒有注意到季瑤異樣的乖巧,青瓷點頭,“也好。”
三人回到了客棧,青瓷在門口的墨蘭前站定,它還是早上的模樣,花枝繁盛清香濃郁。青瓷在它面前站了許久,袖中的雙手慢慢緊握,心口胸口不停地傳來陣陣鈍痛,一陣又一陣,幾乎喘不過氣來。
既然來了,為何不肯見一面?
你,真的,恨我了?
所以,才用以往的回憶來懲罰我麼。
三人的背影早已進入了客棧,抱胸懶懶靠在廊柱的人依舊定定的望著三人消失的地方。懶散的姿態,讓他身上原本應該莊嚴的銀色盔甲都染上了幾分痞氣,眉目依舊清朗,只是當初的稚氣已全然不見,眼中的情緒也已完全收斂。
望著對面下方擺著的那盆碎金墨蘭,眼眸古井無波。
甲一垂在一旁等了許久,他剛才也瞧清了對面三人的行為和說話間的親昵。那時就已忍不住抬頭瞧瞧打量他的神色,原以為的暴怒卻絲毫沒有出現,平靜到了極點。後來大姑娘在花前站了許久,哪怕只是背影也讓人看了有些莫名的不忍心,可他呢,閒散的姿勢都沒有變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