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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又如何?當初父親甚至不惜辭官遠離京城,最後還是一樣妥協。若他真的那樣氣憤,也不會教青瓷權謀之術管家之道。青瓷也是,若她真那樣恨自己,也不會回來就給二房下馬威,她心裡,到底是有謝家的。
只要她心裡有謝家,再恨也不會拿自己怎麼樣,就算登上皇后的位置,她也不能拿自己如何。沒有弟弟,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這才是大老爺一直沒有納妾的原因!
蘇氏哭了好久,抽抽噎噎道:“雖然父親那邊已經給青釉請了不少的名醫,可她身體那樣不好,現在回來了,你也要留意名醫才是!”
大老爺自然點頭。
“你放心,雖然她沒在我們身邊,我心裡也是有她的,早就在留意了,放心。”
這事沒有扯謊,確實是真的在到處查訪名醫並且已經有眉目了,為的卻是再怎麼樣都要讓青釉活到青瓷嫁給太子的時候,不然青釉一死,青瓷一旦反彈嚴重,自己這麼多年的心血,拼了沒有男丁也要讓她坐上那個位置,她一激動,可就白費了。
當然,也是為了告訴她,聽話,青釉就能多活些時日!
謝青瓷吃了早膳後才坐車回了謝府,剛到幽水閣小丫頭就說了,黎總管早早在偏廳等著了。青瓷點頭,並沒有馬上過去,而是吩咐綠蟬道:“你派人去給母親說一聲,說我要母親和父親的畫像。”
綠蟬點頭領命去了,青瓷這才看向了一旁笑著的紅檀。
“走吧,去見見黎總管。”
黎總管好似一根木頭似的立在偏廳中間兒,聽到腳步聲抬頭直直的看向了謝青瓷,面上一片肅然。謝青瓷也笑著回望過去,卻是一片悠閒之色。黎總管深呼吸了一口氣,直直的跪了下去,發出砰的一聲響。
雙手向前,額頭抵在地上。
“老奴有罪,請大姑娘責罰。”
第十二章
揮手,紅檀就無聲的退了下去,提步走到黎總管的面前站定,俯視,最後卻是輕笑出聲道:“黎總管有多少年沒有行過如此大禮了?”聞言,黎總管抬首,最先入目的是一雙精緻的繡花鞋。
潔白的鞋底兒,綢面是熒粉色的步步生蓮,周遭白潤的小珍珠點綴,顆顆飽滿,大小一致。視線定定的停在鞋面之上,目光怔然。許久之後才回答道:“十多年了,自老太爺去了江南之後就再也沒……”
準確來說,是當了總管之後,除非皇親國戚進門,就再也沒有行過大禮,十多年前還是因為送別老太爺老夫人才跪了下去。黎總管是家生子從小就一直跟在老太爺身邊,別人見他都要敬三分,更別說當了總管之後基本再沒行過大禮。
雖說是奴才,這麼多年,都是被敬著被捧著。
“所以……”
謝青瓷蹲下身子視線和黎總管平視,漆黑的雙眸幽深一片,“黎總管已經忘了這是謝府了?”黎總管猛的跪直身子,背脊挺的筆直,眼裡是被冤屈的不滿,沉聲毫不猶豫的道:“老奴承蒙老太爺信任,管家多年,自問從未貪墨過府中一分一毫,更是從未做過越矩的事情!”
黎總管激動如此,謝青瓷只是淡然起身,垂眼看向他,唇邊依舊是悠然自得的輕笑。
“敢問黎總管,一個奴才最重要的品行是什麼?”
“忠心!”
黎總管梗著脖子,回答的毫不猶豫。
“錯!”
“是聽話!”
謝青瓷收斂了笑容,抿著雙唇看著仰頭不服氣的黎總管,“再問黎總管,一個奴才最不能做的事情是什麼?”黎總管眉心緊鎖的看著謝青瓷,深呼吸了一口氣,依舊梗著脖子。
“不能背主。”
“再錯!”
謝青瓷神色一冷,看著黎總管一字一頓的說的清楚。
“是不能自作主張。”
話說到此,黎總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大姑娘一回來就要拿自己開刀了!虎目含淚,再次叩首,沙啞著聲音說的義無反顧。“大姑娘既然對老奴如此不滿,那就直接稟明了老太爺老夫人,把奴才這總管職位收回去罷!”
黎總管深深的俯在地上,雙手握成了拳頭青筋畢露,甚至於身子都隱隱有些顫抖,顯然不滿到了極點。對此,謝青瓷直接嗤笑出了聲,“好一個以退為進,青瓷佩服!”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這位一直在隱忍的老人,身子都劇烈的顫抖了起來,死撐著沒有抬頭怒問,只是咬牙切齒的詢問道:“不知老奴做錯了什麼,請大姑娘明示!”
謝青瓷轉身走回上座坐好,端起一旁的白玉茶杯,左手執杯,右手掀開蓋子,湊近輕嗅,一股子說濃還淡的茶香飄來,低頭輕抿一口,舌尖縈繞著清心的茶香。嘴角上揚了幾分,茶好,心情也跟著好了。
側頭瞥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的黎總管。
“覺得很委屈?”
“覺得我不過是仗著老太爺老夫人喜歡而耀武揚威?”
“覺得我年紀輕輕還非要在你面前指手畫腳?”
“覺得我一個人女兒家不好好呆在閨房安分守己非要插手家裡的事情?”
謝青瓷問一句,黎總管的身子就震一次,拳頭就握的越緊!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