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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跟朕在這油嘴滑舌!”
皇上暴跳如雷,“你既把人帶進了府,就該告訴朕過了明路,是妃是妾總要有一句話,你的禮儀跟誰學的,竟就這不明不白把人帶了進去,外面的人怎麼看怎麼傳?”
“而且到現在,你都不肯告訴朕,那是何人!”
這滿朝的風雨怎麼會躲過皇上的耳朵?別說大臣心癢,皇上自己也心癢!派人去問了,不說,自己親自問,還是不說!那王府,他護的跟鐵桶似的,一個人都進不去!若是先前自個還覺得說不定真是什麼狐媚子把他給迷了,現在瞧著,怕是他把人給軟禁在裡面了吧?!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在公子玉這不管用,嚴肅著面目似聆聽教誨,任憑皇上怎麼說就是不開口。
皇上氣得直伸手點他腦袋。
“到底是誰,你能瞞過現在,能瞞過一輩子嗎?!”
“朕跟你說過,身份匹配最好,若不行,家世清白也是可以的,這樣你都不願意說?”
是自己器重的小兒子,他自小又過得艱難,皇上願意給他優待,只要他自己喜歡就好。可要求都低到這份上了,竟還不願意說!
公子玉眼觀鼻鼻觀心,直接老僧入定了。
不說,朕自己想!
皇上凝思一番,然後驚疑道:“難道是謝家女?”今天謝老爺子進宮來陪自己說話,說完後好像又去找了老三?老爺子年紀大了,雖然有隨時進宮的牌子,但到底來的不頻,今天找了自己又恰好去找了老三?
老爺子可不是好奇心重的人,然後,又很巧的聽說謝老夫人也親身登門王府但是被拒了?
這一系列的巧合讓皇上篤定了自己猜測,“謝家嫡系的女兒都已出嫁,難道是旁系的?”
明明已經猜准了,結果一下子又偏到了十萬八千里。
公子玉不出聲,皇上就當他默認了,這會卻是道:“謝家旁系,這些年,倒沒什麼出眾的男兒,你若喜歡的是旁系女兒,最抬舉便是側妃,若是實在喜歡的很……”
這兒子一直不願意成親,現在好容易開了竅,皇上自然不會聽外面那些荒誕的傳言,先把人定了再說,如果真非她不可,王妃的位置也可以。
“是謝家哪個女兒?”
皇上已經認定自己的猜測了。
“父皇。”
出聲的不是公子玉,而是一直在旁沉默的公子湛。公子湛喚了皇上,卻是看向了公子玉,公子玉也抬眸看著他,兄弟兩彼此對望。皇上孤疑的看看這個,又瞅瞅哪個,“你們兩兄弟在打什麼啞謎?”
公子湛公子玉共同起身,齊步走到皇上面前站定,公子玉落後半步。
公子玉掀袍下跪,公子玉垂首掩眉。
一個跪著,一個也凝重了神色,皇上心中疑惑更甚,“好好的下跪做什麼?”
公子湛跪在地上,抬首看著上座的皇上,清潤的雙眼儒沐的看著皇上,既愧疚又不舍,掙扎之色明顯,眼眶漸漸泛紅,見公子湛如此,皇上也嚴肅了臉色,許久之後公子湛閉眼深呼吸,再睜眼時眸中只剩堅定。
沒有說話,而是對著皇上磕頭。
一次,兩次,三次……
他磕一次皇上的臉色就沉一分,磕到第九次的時候,皇上的臉色也凝了冰,一國太子,行九叩的大禮,事情能小了?九叩結束後公子湛抬頭看著皇上,溫潤的額心已經一片溫紅。
“父皇,兒臣不孝,兒臣不想續弦,亦不想納妾。”
這幾個月公子湛都不願意發喪,人也日漸消沉,皇上心中早有預感,可看到他難受的模樣,到底是自己兒子,不忍去逼他,總想著,再過一段時間,反正也不是太著急,可當真聽到他親口說出這口,暴怒還是壓抑不住!
沉沉地看著公子湛,勉強控制著怒氣,一字一頓。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閒散王爺還好,旁人最多議論一句果然深情,再不濟還能過繼,反正還有兄弟呢,將來去了總不愁沒人披麻戴孝,可這是太子能做的事嗎?一國太子,沒有子嗣,沒有太子妃,將來就沒有皇后坐正後宮,將來就沒有後繼之人!
公子湛沒說話,堅定的神色代表了一切,皇上騰的一聲從椅子上起身,既生氣又失望,“自從你娶了她,就沒再提過側妃之事,朕知道你情深,朕也知曉你自幼就不喜歡內宅事多,這些朕都可以依著你,就她一人也罷!”
“可她現在人都去了,你要獨自過下半生?”
“公子湛,你娶不娶妻納不納妾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是所有人的事情!”
“起來,別跟朕胡鬧。”
公子湛不動,依舊跪在地上,仰頭看著怒氣滿臉的皇上,並沒惶恐,而是淺淺的笑了,既清又朗,一個笑容就讓身姿漸瘦的他恍惚又回到了數月前的翩翩公子的模樣。幾個月不見他的笑容,皇上臉上的怒氣一滯,也跟著有些恍然了。
“兒臣初記事是就是父皇抱著兒臣站在城門之上,指著下方的疆土跟兒臣說,這些以後都是兒臣的,讓兒臣一定要好好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好的太子,日後才能成為明智的君王。”
雖是抱孫不抱子的規矩,但幼時的公子湛,什麼都是皇上一把手教導的,自然親密無間,抱著年幼的公子湛四處行走,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