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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不哭不鬧不聞不問,你說什麼,她就做什麼。
那日是她第一次提要求,如稚子般的雙眸清澈見底,隱隱有那麼一點小雀躍,她是開心的。她說,若這次不去,以後或許沒機會了,我想,看看我出生的地方。
這樣的要求誰都拒絕不了……
謝青瓷伸手碰了碰青釉的臉頰,溫聲道:“現在還有些倒春寒,你先在屋裡呆幾天,等春暖花開的時候,姐姐帶你出去玩,帶你去看京城和江南不同的景色。”
只要你想做的,姐姐都會帶你完成。至於會不會被人發現,那些都沒有關係,天塌下來,姐姐都會給你撐著。
誰知青釉卻是搖頭,“不玩,我已經看過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我坐馬車進城的時候偷偷掀開車簾看過的,這裡真的和江南不一樣,城牆好高,到處都是別著刀巡邏的侍衛,市井也好熱鬧,比江南少了溫婉多了煙火氣。”
謝青瓷卻不理她的話,“沒關係的,姐姐小心些,不會有人發現的。”辛辛苦苦坐這麼久的船從江南回到京城卻不出門,知她是為了自己好,怕自己難做。
謝青瓷堅持,青釉更堅持,只是搖頭。
撅著嘴,難得有些小驕傲的仰著下巴道:“我不出去的,姐姐你若強拉我出去,我會生氣的,生氣就要喝更難喝的藥,到時候心疼的一樣是姐姐。”
謝青瓷怔怔的看著謝青釉,青釉這是在逗自己開心,可自己怎麼笑的出來?心像被人拉扯一般,一陣一陣的痛,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然後謝青瓷就被攬進了一個柔弱的懷抱。
瘦小到了其實有些恪人的地步的懷抱。
“姐姐,不要難過,我身子不好這是老天爺決定的,怨不得旁人。我有姐姐,我有祖父祖母,我很知足。”
青釉的話很平靜,青瓷的眼睛卻越來越紅。
“我也知道姐姐是為了我好,以後姐姐去玩就是了,姐姐看過了回來說給我聽就是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爹娘知道我的存在,她們會傷心的,娘的身子又不好,她也不可以生氣不可以難過,不然也要喝藥了,我不想娘難過……”
“我既然註定不能在爹娘面前承歡膝下,就不要給她們添煩惱了。”
青瓷的眼淚終於絕提,靠在青釉的肩膀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們知道你的存在,她們一直都知道!
謝青釉長大後,老爺子老夫人謝青瓷,一起對她說了善意的謊言。
騙她說當日蘇氏生產艱難太出血,情況十分的危急,且青釉出生的時候甚至一度停了呼吸,產婆也說這孩子必然長不大,這事不能讓蘇氏知道,若是蘇氏知道了,說不定也跟著沒命了。還騙她說蘇氏這些年一直身體不好總是吃藥,甚至連青瓷都無力教養,所以才會送到了江南……
很拙劣的謊言,可青釉信了,從不懷疑。
努力把腦子裡從未見過面的父親以及一直逃避的母親丟開,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引青釉難過,深呼吸了幾次,睜大眼把眼淚收了回去。起身,把綠蟬收拾好的包袱拿到青釉面前打開。
“你看看,喜不喜歡。”
這些年一直在江南,每每蘇氏送東西來的時候,青瓷都會留一半給青釉。青釉也知道這些東西是蘇氏給的,眼睛一亮就伸手拿起來看,頗有些興高采烈的模樣,連精神氣都足了幾分。拿起一根月白色玉簪在頭上比劃,“姐姐,好不好看?”
“青釉戴什麼都好看。”
伸手接過玉簪□□青釉發里,然後又拿起一件月牙色的衣裳地給她,“和這件正好配一套呢。”青釉點頭,把衣服像是珍寶一般抱在了懷裡,笑的像個孩子。
洗漱過後,姐妹兩一起躺在了床上,青釉有些興奮,現在還沒有絲毫的困意。眼珠子一轉,想起了一件事,轉身問躺在外面的謝青瓷。“姐姐,你走了,少卿怎麼辦呢?他一個人在江南會不會孤單?”
少卿就是小公子。
這並非他的名,更不是字,甚至連小名都不是,這名字還是謝青瓷取的。祖父不願說,他自己似乎也不願提,還纏著自己給他取個新名字。初見時他那么小一團卻姿容比小姑娘還盛,便取名為少卿。
青釉自然也知道少卿的存在,因為姐姐說過,每次看到了少卿都像看到了自己,把他當成了親弟弟。雖然沒有見過這位小公子,青釉卻很感激他,感激他一直陪在姐姐的身邊,這樣姐姐就有說話的人了。
一提到少卿謝青瓷就無奈了。
“他追過來了,也就這兩天就到了。”
綠蟬紅檀說是自己慣的,可自己能怎麼辦呢?第一次見到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就被觸碰到了,因為他和青釉的遭遇太像了,都是身子不好自幼離家,他比青釉還慘些,這麼多年,連句問候都沒有。
看到他就看到了青釉,總是忍不住遷就他,如何還能冷下臉?
謝青瓷臉上的無奈太明顯了,青釉偷偷的抿著嘴笑了。“這才好呀,說明他捨不得姐姐,等他來了,姐姐又有可以說話的人了,姐姐可別惱他。”謝青瓷伸手把青釉的被子拉好,沒好氣的道了一句:“你兩都是我的祖宗,我哪敢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