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頁
蘇氏悠悠醒來,就見初夏紅了一雙眼正為自己擦臉,不由出聲道:“怎麼了?”聲音很是沙啞,初夏努力眨了眨眼睛,驚喜道:“夫人您醒了,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蘇氏才醒,頭腦還有些混沌,經初夏這一問,才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雙目無神的望著帳頂,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狀,初夏更為難過,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這件事在蘇氏說話之前初夏誰也不敢告訴,這會子屋子裡還有其他的人,初夏更不敢勸,只道:“夫人且想想自己罷,再難過的事都比不得自己身子重要!”
蘇氏這會自然聽不進初夏任何的話,只想著過往的種種。想著第一次見到謝明安的場景,想著洞房花燭時的小心纏綿,想著這些年的恩愛如初……這一切,原來是假的。不僅青釉,他還剝奪了自己繼續當母親的權利。
自己還覺得愧疚於他,事事都以他為先,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在外面早已有了人,只是瞞著自己罷了!
滾燙的淚珠從眼角滑落,濕了臉又濕了心,蘇氏只覺得心像被刀割一般,一刀,又一刀,傷痕累累,鮮血淋漓又異常清醒。
“你派人去告訴老夫人一聲,就說我醒了。”
本來看到蘇氏哭了,初夏更急的不得了,正要再勸時蘇氏居然開口說話了,淚水模糊雙眼的她,聲音異常的冷靜,淚眼中的雙眸,亮的驚人。初夏頓了頓,“是,我現在就派人去明靜院告訴老夫人。”
蘇氏直直的躺在床上,仍是望著帳頂。
青瓷扶著老夫人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蘇氏面目蒼白的躺在床上,短短兩日,臉頰都瘦得凹進去了,一絲血色也無。青瓷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帘,扶著老夫人走向蘇氏的床榻。
聽到下人請安的聲音,蘇氏側頭望向了老夫人和青瓷,在老夫人身上頓了頓移到一旁垂眼的青瓷,她半張臉都腫了,是自己打的……眼淚更多,卻是撐著從床上起來下地,直直的跪了下去。
“母親。”
蘇氏一身雪白裡衣跪在老夫人面前,肩胛明顯,這才兩天就瘦得有些脫人形了。老夫人下巴點了點初夏。“扶你們夫人起來吧。”聲音聽不出來喜怒,初夏自當領命,剛彎身就聽得沒有抬頭的蘇氏道:“你們都出去。”
半空中的手頓住,應了蘇氏的話,把所有人都叫出去了,現在只有蘇氏老夫人和青瓷在裡屋。聽到關門的聲音響起蘇氏才抬頭,臉上淚痕明顯,眼中已無淚,直直地仰頭看著老夫人的雙眼。
“母親,這件事,您是否早已知道了?”
蘇氏從前眼裡心裡都只有謝明安,他說什麼就信什麼從不懷疑。現在腦子清醒了,今天這事,是老夫人派人請的外面的大夫,為什麼不用家裡的大夫?顯然這件事老夫人早就知曉了,是特地告訴自己的。
至於為什麼會在今天告訴自己,除了垂眼的青瓷,還能是誰?
袖裡的手攥得死緊,都是自己作的孽,怨不得誰!
老夫人由青瓷扶著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看著跪在地上的蘇氏,沒錯過她眼底深處的恨意,點頭,“對,早就知道了。”得到肯定答案,蘇氏閉眼,許久之後又問:“謝明安他,在外面一直都有養外室麼?”
聲音很輕,但還是能聽到那輕微的顫抖。
青瓷一直垂眼不看蘇氏,只將茶遞給了老夫人,老夫人接過抿了一口,再次點頭,“對,一直都有外室,而且,還有庶子。”老夫人不僅回答了蘇氏的問題,連那個孩子的存在也告訴了蘇氏。
“那孩子也養在外面?!”
蘇氏眼神一下子就變得犀利,不讓自己生,讓外面的野女人生,這是什麼道理?!
老夫人眼神帶上了憐憫,依舊直言,“沒養在外面,養在五服內的親戚家,也是青字輩。”
蘇氏聽到這話,剛才的氣勢消失得一乾二淨,整個人幾乎是癱在地上的。如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大房無子,就算青源可以擔兩房,如果謝明安他要過繼也無人敢說什麼。到時候庶子就變成了繼承人,自己還會對那個庶子掏心掏肺!
他,他怎麼是個如此狠心的人!
不讓自己生,娘娘就會偏袒大房,青瓷的位置就更穩些,然後他的血脈也有延續!這些年一直陪在身邊的枕邊人,到底是怎樣的心思對待自己的!蘇氏閉目不發一言,只是額邊的青筋明顯鼓起。
老夫人和青瓷都沒有說話,給她傷心的時間。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直到青瓷給老夫人再添一杯的熱茶的時候蘇氏才睜開了眼,目光灼灼的盯著老夫人。“請恕兒媳明顯,母親和父親這次回來,是因為要收拾那個狼心狗肺的人麼?”竟連名字也不肯稱了。
老夫人沒回話,只看著蘇氏布滿恨意的雙眼。
蘇氏直接雙手伏地額頭直直得磕到了地上,一聲脆響。“兒媳自知以前罪孽深重,現在也不敢求您的原諒,只希望您把黎總管給我,讓兒媳能……能親自收拾了那個畜生!”
蘇氏也知道自己的糊塗事,現在自己一朝醒悟旁人也未必相信,黎總管一直都是老太爺老夫人的人,把他給自己,自己做什麼他知道判斷,也知道報告給老夫人,這樣,老夫人也能放心,也能相信自己是真的醒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