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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東宮內的書房還是燈火通明,五歲的小太子穩坐在案台之上,眉目精緻,小小年紀,穩坐在上方卻是成熟的氣勢,很矛盾,但是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誰不知道太子殿下一歲能言三歲能詩五歲便已熟讀所有四書五經了?
就連太傅都說太子的聰慧是他生平唯一所見,甚至斷言太子其實已經不需要學這些紙上的道理了,他需要的只是實踐和時間。
皇上大喜,日夜辦事都把太子帶在身邊,才五歲,就已經出現在金殿之上。所有人對太子的早熟和穩重都已習以為常,太子麼,理應如此出眾才對。
太子每日都會讀書到深夜,不管皇后娘娘如何規勸都沒法,面上應了後來還是如此行事,皇后娘娘也沒法子,只是囑咐了奶娘每晚都精心準備著夜宵給太子溫補。奶娘端著一碗百合枸杞血燕粥無聲的走進,輕輕的放在太子手邊。
本來以為太子殿下會如往常一般,雖然不會抬頭看自己,但至少會點頭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今天太子殿下卻一直盯著攤開的書,一點動作都沒有。奶娘楞了楞,從自己進來到現在,太子殿下好像都沒翻過這一頁?
就算奶娘不懂這些書上的道理,但是也知道太子殿下過目不忘,看書的速度很快,今兒,是怎麼了?
不由得輕聲詢問“殿下可是累著了?”
“寢殿已經收拾好,時辰也不早了,不若現在就去歇息吧?”
手指動了動,稚嫩的臉抬起看向旁邊的奶娘,微微擰著眉頭,漆黑的瞳孔是被打擾的不悅和震懾。奶娘忙忙的低頭退後兩步下跪“是奴婢越矩,請太子殿下責罰!”
身子也有些微微的顫抖,上一個打擾太子殿下沉思的人現在還在浣衣局呢!時間過的太久了,自己居然給忘記了!
奶娘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等了好久才聽得太子淡淡道“下不為例。”奶娘大喜,也不敢說話,只是磕了一個頭彎著腰忙忙的退了出去。
殿內空無一人,太子有些孩子氣的右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左手在桌子上有規律的敲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牆上掛著的西洋時鐘。從最開始的有些急躁到後面的平靜,再到懷念,最後整個眼神都放空了。
過了許久,才聽到太子似喟嘆似懷念似悔恨的聲音。
“阿團……”
只是一個名字,明明是稚嫩的聲音,卻讓人覺得纏綿悱惻,是從心裡念出來的戀眷和……滄桑。
從殿外傳來了有些急促的腳步,案台前的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神直直的盯著門口。來的是東宮的首領太監江波,三十多的年紀,精瘦精瘦的,走到下面彎身回話“回太子殿下的話,國公夫人已經平安生產,母女均安。”
從下午國公夫人開始發作的時候江公公就出宮等著了,確定那邊都母女均安才回來的。
心下也是詫異,這皇上雖然說了若是女兒就許配給太子,殿下早早的關心也是常理,畢竟太子妃也是很重要的。只是,太子怎麼知道這一胎一定是女兒呢?還讓自己確定了母女均安才能回宮。
是的,母女均安,自己出宮的時候太子殿下就說了母女均安這個話。
上面一直沒有出聲,江公公抬頭看了一眼,然後瞳孔都縮了縮,太子殿下居然笑了?太子出生的時候江公公就一直陪在他身邊,襁褓之時都經常是淡著一張臉,不管皇后娘娘怎麼逗弄,都不會笑。
啟蒙之後那身的氣勢來了,更沒人敢去逗他了。除了在皇后娘娘面前的時候眼神會稍稍柔和一些,其他人,就連皇上,最多也是平靜待之,要笑臉示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雖然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江波已經把未來的太子妃當做絕對不能得罪的第二人選了。這才剛出生連面都沒見過就能讓太子如此的不同,那以後相處了成親了肯定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了。
在江波看不見的底下,太子的拳頭緊捏,甚至身子都有些微微的發抖。過了許久,才慢慢的緩和了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抬頭吩咐“把小江叫進來。”
東宮有兩個江公公,一個是江波,一個就是江波的徒弟江萬里。雖然江萬里才七歲,但因著他是江波的徒弟,而且一年前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入了太子殿下的眼,時常吩咐他做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是以,就算還是個孩子,別人也都稱呼他一聲小江公公。
若是開始江波不懂為什麼太子殿下會突然讓江萬里去學那些藥理知識,那些東宮有專人的。現在倒也明白了,原來是給未來的太子妃準備的,剛才下的念頭更加的堅定了,以後千萬不能得罪太子妃。
應了一聲,退出去叫人了。還得好好敲打那小子一番,雖然機靈,但是孩子氣還有,人也有點跳脫,在太子妃身邊可不能如此了。
江波退出去後,坐著的人側頭看了一眼窗外,漆黑一片繁星點點,可這都不及此人的眼底的那抹笑意。
阿團,我們馬上又要見面了。
今年的中秋家宴對許家來說是特殊的,因為不僅是中秋,更是大房嫡女的生辰!時隔五年,終於生出了閨女。這一大早的,不管是和大老爺交好的,還是不對盤的,都紛紛派人送了重禮。
門口的馬車絡繹不絕,管家的臉都快笑僵了。
這情況從國公爺下朝後更甚,因為皇上早朝的時候當著所有人的面詢問了,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那口氣已經確定了,這就是未來的太子妃無疑了。這下,就連王爺都派人送禮了,未來的太子妃,那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