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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看的一清二楚,卻偏生,什麼也沒看明白。
阿團【入夢】,外面卻亂成了一團糟。
半冬只當阿團是想緬懷當初的心情,所以細心的過了一個時辰後才又輕聲的進了屋,然後就看到自家姑娘閉眼合衣躺在貴妃榻上,呼吸平緩已然入睡。不由一笑,搖頭去拿了薄毯,妥帖的蓋在阿團身上,然後搬了一小凳在旁邊坐下,拿起上次沒完成的肚兜繼續繡。
已經完成了一半的並蒂蓮栩栩如生。屋裡的大丫鬟們最近都在趕製阿團成婚後要穿的裡衣,新婚當然和以前不同了。
這本是一個尋常愜意的下午,和往日沒什麼不同。
許久後天色已經漸漸昏暗,半冬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起身活動了一番後把東西收好後走到阿團身邊彎身輕喚阿團起身,喊了幾聲後面上一陣詫異,然後加大音量又喊了幾次,阿團一點反應都沒有!
半冬急了,姑娘平日眠淺,最多喊兩聲就應了!
顧不得其他,面色焦急的推了推阿團,阿團身子被半冬搖的一陣晃動,可沒有絲毫醒來的徵兆!江萬里一直在門外候著,聽到半冬的驚呼忙忙闖了進來。“怎麼回事?”半冬快哭了,“姑娘怎麼喊都不醒!”
“說什麼混話,姑娘好著呢!”
江萬里上前,也同開始的半冬的一般,輕聲喚了幾次,然後眉心越皺越深,最後也和半冬一樣,上手推了阿團幾次,一點反應都沒有!江萬里渾身僵硬,快速眨了幾次眼睛後回神對半冬吩咐:“你去告訴夫人,不許張揚,先請個大夫來看看。”
“屋子裡的任何東西都不要動!”
目光凌厲的在四周掃了一圈,重點在小桌子上的酒壺頓了頓,居然敢在小爺面前動手腳,活的不耐煩了!去了外面讓小丫頭去找門房的一位小廝通知吳桐,現在可不能離開姑娘半步!這事江萬里根本不敢瞞,姑娘出事就是自己無能,再敢瞞住的話,爺的滔天怒火連自己也承受不了!
柳氏來的很快,一臉的惶恐。急急的撲到阿團的榻邊,甚至失態的拿手試了試阿團的鼻息。輕拍阿團的臉頰,小聲的又喚了幾次,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眼淚落下,忙問江萬里,“這是怎麼了!”
“夫人先不必著急。”
“奴才略懂些醫術,剛才也給姑娘把了脈,從脈象上看來並無任何的問題。”
上前一步,語氣冷靜的安撫失態的陳氏。“夫人現在最該做的是穩住人心,不要讓這件事傳出去。賜婚的聖旨剛下,姑娘就鬧出這種事情,被外人知道,到底不好。”江萬里語氣冷靜,聲調不急不緩,讓柳氏丟了主心骨的心情再次回歸。
點頭,深呼吸了幾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好,我知道了。”起身,去外面吩咐事情了。
剛才驟然聽到這件事,只顧著讓紅珠找大夫然後就匆忙趕了過來。現在家裡的下人們估計都隱隱有想法了,得先把這苗頭給掐死,還得通知在外面的老爺和許瀟然。這事來的沒預兆,爺們或許懂的多一些。
最先趕到的不是大老爺不是許瀟然,而是眉目都冷硬了的吳桐。
夢裡不知身外事,阿團直接在無憂宮扎了根。看著她晨時起身的時候會在這宮內的小花園轉一圈;看著她每日飯前的水果照吃不誤;看著她每日午睡後都會給兩個孩子繡東西;看著她在陽光微醺的下午會和半冬談天說地……
哪怕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沒出現脆弱,一點哀怨之色都看不到。
萬萬沒有想到,所謂的閉宮五年,她過的這樣平靜。
走馬觀花的不知看了多久,眼前的畫面突然一陣水波似的晃動,再定住後,眼前的畫面一樣又不一樣了。屋子的陳設沒變,只是顏色看上去更深了些,人還是那個人,卻又不一樣了。仍舊素著一張臉,眼尾卻添了細紋,眉目更淡了幾分,臉上沒有血色。
阿團心裡一跳,這是五年後了?
半冬端著冒著熱氣的湯藥從外面進來,走至正在側頭看窗戶的她身邊站定,溫聲道:“娘娘,該吃藥了。”能聽到她們說話了?!阿團心裡一激動,走的更近了些。她笑著回頭,接過半冬手裡的藥碗輕抿。
半冬遞上早已準備好的蜜餞。
她卻搖頭,“喝了五年都習慣了,再苦也沒味了,不必了。”
明明是不怎麼好的好,她卻始終都笑著。
半冬抿唇,嘴角染上了苦澀,快速的低頭眨了眨眼睛,再抬頭時又是笑臉。“時間也差不多了,午睡後太子殿下會過來看您,奴婢現在伺候您梳妝?”她點頭,平靜的雙眸染上了期待,看著多了很多生氣。
阿團側頭看向正安靜撤膳的宮人,剛用完午膳。
初見的小小少年已經長大了不少,有些瘦弱的身軀已經拔高很多。他抬頭看向坐在首位的她,衣料華貴妝容精緻,和當初並沒有什麼兩樣。清俊的眼沒有儒慕,甚至還抿緊了雙唇,讓原本柔和的五官冷硬了幾許。
她頓了頓,然後笑的更雍容。
沒有母子的親密,甚至比陌生人還不如。太子走上前去請安後連入座都不曾,例行公事的問了幾句她最近的起居就不再談其他。她也沒有想要說話的模樣,手輕抬掩住嘴,優雅的打了一個哈切,似是睏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