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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的小孩都不待見他,他們攢錢好不容易買點零食,這傢伙就跟看見屎的蒼蠅一樣飛奔了過來,讓人討厭。
可是沈宓喜歡啊。
沈宓也不吝嗇,他抓了一大把糖,在大頭眼前晃了晃:「會拍馬屁嗎?能吹出來花那種。」
大頭很沒出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擦了擦口水道:「沈麼兒,你長的真俊。比我們村的阿嬌還好俊。」
沈宓喜歡別人誇他好看,他把糖丟給大頭,豪氣萬丈道:「大頭……你叫什麼名?」
大頭蹲下來撿他剛沒接住的糖,聽見沈宓問他話,抬起髒兮兮的臉回了個傻乎乎的笑:「我叫陳喜。」沈麼兒真大方。
沈宓一直是個挺風流的人,即使是冬天,他也一直拿著把摺扇。這當然是為了裝逼。
現在他手裡沒有摺扇了,再看陳喜這不知道多久沒洗的頭髮,他就沒去敲他:「記好了,以後回我話,要先說回少爺這三個字。」
大晉王朝已經沒了,沈宓還在做著大少爺的夢。
貼身太監要從小培養的,沈宓覺得陳喜很有前途。這又尖又細的嗓子,諂媚的臉,喜歡占小便宜的性格,簡直不能再完美。
有奶就是娘,陳喜喜滋滋的回了聲:「回少爺,是。」
沈宓凝視著陳喜髒兮兮的臉,覺得他也沒那麼丑了,還挺機靈。
陳喜把糖裝到口袋裡,樂滋滋的拍了拍,人還挺上道,主動接過沈宓手裡的袋子:「我來,我來。」
沈宓得了個能用的人,也不打算自己親自跑了。沈宓目光移動,找到了塊大青石,他站到一邊,咳嗽了兩聲。
陳喜果然機靈,他用袖子擦了擦,諂媚道:「沈麼兒你坐!」
沈宓坐下了。陳喜喊他小名兒有點沒大沒小,當時這已經是新世紀了,太監這職業已經消失了,他也得慢慢改變自己。
沈宓坐下了,陳喜還站著。
沈宓發現自己竟然要抬頭去看陳喜,不高興道:「蹲下。」
陳喜還是屁顛顛的,他用炙熱的目光看著沈宓,親親熱熱道:「沈麼兒。」
沈宓要是對現代有更深的了解的話,應該能明白陳喜的這眼神絕不是尊敬。
陳喜覺得沈麼兒犯傻了,兩句話就能哄的他給他這麼多糖。土財主,散財童子啊。他要再哄哄,沈麼能把棒棒糖也給他一個。
沒錯,陳喜這是看冤大頭,二百五的眼神。
得虧沈宓不知道,不然他是要擼起袖子跟人干架的。
打不打得過是一回事,氣勢不能丟。
沈宓見陳喜這麼聽話的蹲下了,覺得身為主子的自己要大方:「自己拿塊棒棒糖。」
陳喜眼睛亮了亮,臉上能笑出來朵花兒:「謝謝少爺。」他隨便拿了個,反正他都喜歡吃。
陳喜這麼上道兒,讓沈宓省了許多事。
沈宓道:「你去把村里小孩都找過來,我要揍個人,過來幫忙的一人一顆糖,動手的多給一顆,打斷胳膊打斷腿的給棒棒糖。」
陳喜有點意動:「沈麼兒要打誰,其實我一個人就行……好嘞,少爺我馬上去。」
陳喜沒多想,沈麼兒才多大,他隨便找幾個人把人打哭糊弄糊弄就行了。剩下的糖他就可以私自扣下了,陳喜算盤打的賊響。
算盤是這樣打的,陳喜還是老老實實的挨家挨戶的喊人了。萬一沈麼兒覺得他這事沒辦法,下次找其他人怎麼辦。這冤大頭可不好找,雖然有點肉疼,陳喜還是飛快的找齊了人。
辦著差事兒的時候,陳喜頂著別人艷羨的目光,小心臟都去撲通撲通的。這狐假虎威,一呼百應的感覺真爽。
陳喜不肉疼了,甚至跑到最後,他紅光滿面,都想擼起袖子親自去干架了。
沈宓在地上自己跟自己下棋時候陳喜帶著一大波人過來。
沈宓看著這群黑瘦的小孩兒,皺了皺眉。這裡面還有兩歲勘勘會走路的小兒,這難道不是在逗他。
不過沈宓也沒計較,他拍了拍手,站了起來,目光陰沉沉的:「知道我們要去做什麼吧。」
陳喜舉起胳膊,振臂一呼:「打人!」
其他人陸陸續續的舉起胳膊,有氣無力,把自己混吃等死的形象表現的淋漓盡致:「打人。」
路邊有個老農扛著鋤頭路過,看見這群娃兒跟要上梁山的好漢一樣在開會,咧嘴笑了,露出了一口大黃牙:「李家二娃,把你褲子提好,半拉兒屁股蛋兒都在外面。」
雜牌軍一陣鬨笑,二娃臉都羞紅了,大聲嚷嚷道:「不關你事!俺們是要幹大事的人!」
沈宓只想快點弄死大傻,他不計較了:「出發。」
一群小屁孩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陳喜早早的打聽到了大傻正在地里幹活。
大傻之所以被稱為大傻,是因為他從來不說話,罵他也不說,打他也不說。整天就是幹活,要不就是走兩個小時的山路去聽學校教書。呆呆傻傻的,兩腳踹不出來一個熱屁,所以都喊他大傻。
大傻一個人在翻地,他個子小小的,扛著和自己身體很不相襯的鋤頭,鼻子臉上都是土。
他聽到了聲音,扭過頭去看沈宓。用一個詞來形容現在的沈宓在合適不過了,小人得志。
他前呼後擁的帶著一大幫人,臉上掛著丑不拉幾的冷笑,大頭陳喜這次也高高的昂起了頭,還挺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