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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宴抬手:「雲姑娘,請坐吧。」
雲楚聞言坐下,臉色卻不大好看。
雲楚在不太能惹得起的人面前向來處於能屈能伸的狀態。
所以哪怕是心中不願意,她還是過來了。
對於赫宴,雲楚一慣的態度都是敬而遠之,能吊則吊,以防有用。
直到如今,哪怕是雲楚已經同赫宴說過幾回話,她依然沒有摸清楚他的性子。
更不知他三番兩次如此是何目的,總不能是真的喜歡她吧?
赫宴神色倦懶,靠在椅背上,無處安放的一雙長腿隨意交疊,像是能聽懂她心中所想一般,淡淡道:「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我是真的喜歡你啊楚楚。」
雲楚用餘光瞥了眼四周,所幸其他人都離他們很遠,應當聽不見他們的交談聲,雲楚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雖不太喜歡赫宴,但也不可否認,她在某方面,的確同赫宴有些許相似,兩人交流,也不必扭扭捏捏。
雲楚道:「哦?你的喜歡就這般隨意?」
赫宴攤了攤手,道:「喜歡你如何能叫隨意?你是珍寶。」
雲楚蹙眉,心中不適,心道若是不論身份地位,她果真還是喜歡赫巡那樣內斂的。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句句可都是肺腑之言。」
雲楚扯了扯唇角,道:「你不如把這句肺腑之言說給你皇兄聽聽,看看他什麼反應。」
赫宴手上動作果真一頓。
雲楚冷哼一聲,正要諷他不自量力,緊接著就見赫宴那雙幽深的眼眸中浮現出幾分興奮來,他捏緊瓷杯,躍躍欲試的讚嘆道:
「……楚楚真會玩。」
雲楚眉頭越蹙越深:「你腦子沒病吧?」
赫宴輕笑出聲,旋即有些遺憾道:「不過可惜,你就快成我的皇嫂了。」
「怎麼就被我皇兄捷足先登了,我都還沒來得及同楚楚培養感情。」
雲楚實在是忍不了「楚楚」這兩個字從這張嘴裡說出來,她道:「七殿下您未免太自視甚高了些,實話說,你同太子殿下,只要是個正常人,恐怕都知道應該選誰吧?」
雲楚的話很是不留情面,赫宴也不惱,然後道:「楚楚,我就是喜歡你這般清醒的樣子。」
不等雲楚開口,赫宴便繼續道:「不過,楚楚日後當真不會後悔嗎?」
雲楚:「比話何解?」
赫宴慢悠悠道:「皇兄力排眾議娶你為妻的確令人感動,這般魄力都不是誰都有的,但這一切都建立在皇兄愛你這個基礎之上。」
他盯著雲楚的眼睛,繼續道:「可若有朝一日,他不愛你了呢?」
雲楚一時未曾出聲。
她很早之前就想過這個問題。
愛這個東西實在太虛無縹緲,不可否認,它是最容易掌控的東西,可卻也是最難以抓在手裡的東西。
赫巡不愛她了,那她最大的籌碼就消失了,在她原本的構想里,只要她誕下子嗣,當上皇后,以子固寵,與此同時構建自己的勢力,屆時就算赫巡不愛她,她也不至於淪落到哪去。
赫宴繼續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的確是這個道理,但楚楚,萬事不要想的那麼簡單。」
雲楚臉色有些冷,道:「那又關你什麼事?」
赫宴如同沒聽見般,繼續道:「你同明家的事我聽說了,怪不得你是個小壞種,原來你是明淮的女兒啊,那可就說的通了。」
雲楚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稱不上壞種吧?
她不太滿意,道:「七殿下,你這嘴真的沒被人打過嗎?」
赫宴一愣,沉吟片刻,隨即認真嘆了口氣,道:「還真的被皇兄打過。」
雲楚心裡總算舒服了點,真是難為赫巡有這樣的弟弟了。
回歸正題,赫宴繼續道:「楚楚,你知道皇兄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面前的茶水早已溫涼,店小二端著托盤過來,弓身為兩人置換新茶,隨即又緩緩退下。
裊裊青煙蒸騰而上,模糊了對面人的臉龐。
赫巡是個鋒芒畢露的人。
但他的鋒芒從來都令人崇拜,卻不會令人畏懼。
或者說,至少在雲楚面前,他的溫柔是多於他的冷淡的。
而這份溫柔是建立在愛意之上的。
赫宴淡聲道:「楚楚那麼聰明,心裡一定有答案了吧。」
「皇兄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材,他的心智,才能,魄力,樣樣都優於旁人。」
他將手臂搭在木桌上面,目光盯著雲楚,緩緩道:「所以日後皇兄掌權,在沒有他的縱容時,你覺得他會允許外戚干政嗎?」
「皇兄可不比父皇,他要的是皇權獨尊,日後他登基,第一個整治的必然是沈氏一族。」
雲楚聞言一時並未出聲。
她很不想承認,但她又必須認同,赫宴所言的確有幾分道理。
赫巡是個極有個人魅力的人,當赫巡對她的愛消失的那天,就是她與赫巡徹底處於對立面之時。
赫巡不會允許她過度攬權,屆時明家就是第二個沈家。
她道:「所以呢?」
「你的確不如赫巡,可在這一方面,你既然都說出來了,難道你不是這種心思嗎。」
赫宴道:「非也楚楚,我對你的愛遠比皇兄對你的愛深刻。」
他將茶杯擱在水面,道:「不過口說無憑,楚楚,相較於這虛無縹緲的愛,我能給你更實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