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
半柱香後,房內一主一仆都沉默了下來。
雪安將雲楚的話一字不落的傳給了赫巡,他以為赫巡沉默是因為自己知道了他們倆的閨房□□,便假裝自己並未聽懂那段,正兒八經遮掩了一句:
「雲姑娘所言應當是學習禮儀這事,依奴婢拙見,殿下可循循然誘之,不可操之過急。」
赫巡壓根沒關注到這點,因為他是真的沒有聽懂。甚至也不覺得那段話有什麼惹人遐想的地方。
他的關注點在另外一個地方,他半眯著眼睛,道:「她當真那麼問?」
雪安道:「回稟殿下,奴婢親耳所聽。」
赫巡又沉默了,他萬萬想不到,雲楚居然會是在擔心他砍她的頭。
原來她這一路並非是對他愛搭不理,而是因為害怕嗎?
可這害怕的理由也太匪夷所思了,他自認在雲楚面前並未表露出幾分殘酷來,怎麼在雲楚眼裡,他就是一個隨便砍頭的人呢。
還想喝毒藥,都怎麼想的?
小姑娘果然都愛亂想,他今日只不過是提醒一句,到雲楚這裡居然已經發展成了他若是不聽話,他就砍她的頭這地步了。
「孤平日就那般不近人情嗎,她好歹也算孤的救命恩人。」
什麼救命恩人,這分明就是情人。
殿下平日冷冷清清,居然是個這般野的人。
雪安心裡跟明鏡似的,嘴上卻不戳破,敬業的配合主子,還在為赫巡出謀劃策:「奴婢覺得,雲姑娘未曾出過湫山,如今跟殿下您一起回宮,嘴上不言,心裡也必定是害怕的。」
「奴婢觀雲姑娘,性子單純懵懂,待人熱情真誠,不肯給人添麻煩。不同殿下您說,恐怕也是害怕殿下您嫌棄她,便自己默默承受。」
赫巡蹙眉,竟覺有幾分道理。
不僅如此,她上午還才受了驚嚇,正是脆弱的時候。
她原本就是個愛東想西想的人,今日才一出湫山,她心中的恐慌還未褪去,他便同她說了那樣一番不留情面的話,於這小姑娘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興許確實是他過分了。
就算是要讓她認清局面,也該循序漸進才對。
可他堂堂皇太子,決計做不出特地去哄人這種事來。
他為這個女人破格太多,如今已經回到京城,就算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對她多行縱容,也不可丟了皇室得臉面。
罷了,明日再說吧。
用過晚膳之後,已是月亮高懸,他站在窗邊,正欲關窗時忽而察覺不對。
雲楚的房間就在他的附近,從他這裡,恰巧能看見雲楚房間的窗子。
此刻,夜風侵襲,冷意無孔不入。
雲楚房內一片黑暗,儼然是已經吹熄了燈。
可窗戶還在大敞著,被風吹的發出吱呀的響聲。
人都睡著了,居然把窗戶忘了,這般吹一夜,明日還不感染風寒。
赫巡猶豫片刻,心道左右四下無人,自己翻出去替她關個窗也沒什麼。
可等他翻身到雲楚窗前,裡面白色的紗簾被風吹的一盪又一盪,房內已然是一片冷意。
他將手放在木窗之上,一個新的念頭誕生。
她睡覺那麼不老實,會不會踢開被子。
踢了被子,她還會感染風寒,那自己這個窗豈不是白關了?
稀疏的明星分散在夜空,今夜少見的是一輪圓月,月色靜靜流淌,四下寂靜無比。
向來殺伐果斷的年輕太子又開始猶豫——既然翻都翻了,要不再大發慈悲的進去幫她蓋下被子?
作者有話說:
第27章 東宮
赫巡站在房內, 兩根手指輕輕一勾,木窗便悄悄關上。
關上的窗同時也隔絕了窗外灑下的月光, 房內一片漆黑, 赫巡放輕了腳步,行至床邊。
垂眸看去,被子只蓋了她半邊身子, 大抵是因為冷,少女縮的像一隻小狗。
赫巡心道自己果真猜對了, 便抬起手就想幫雲楚把被子蓋上。
然而當白皙骨感的手指才堪堪捏住一個被角時, 赫巡的動作就頓了下來。
在他預料中本應該沉睡的少女忽而睜開了眼睛, 在黑暗中與他四目相對。
赫巡:「……」
雲楚一下坐起身來,音調提高,警惕的說了一句:「誰?」
赫巡當即就想說一句我不是赫巡。
一時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走的話頗有種落荒而逃的意思, 他可做不出這種事來。可留在這就更奇怪了, 他要怎麼和雲楚解釋自己只是過來給她蓋個被子。
氣氛凝滯, 就在赫巡猶豫間, 雲楚已經飛快的爬到床邊,點燃了床頭的燈火。
昏黃的燭光頃刻間盈滿了整個房間,少女嬌小的身體還有雪白的肌膚在火光下展露出來,與此同時漸漸顯出輪廓的,還有赫巡俊美的臉。
雲楚端著小小的燭台,在這深夜裡與莫名其妙出現的赫巡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赫巡想解釋, 可不管怎麼解釋似乎都顯得蒼白, 大半夜不睡覺去干夜探閨房這種事, 實在有辱門風。
雲楚跪坐在床上, 被子早已從她肩頭滑落,衣襟不整,烏髮濃密,盈盈雙眸氤氳霧氣,露出一片勻稱白皙的鎖骨與胸口。
實在是白的晃眼,白中透著粉,赫巡在看見的第一瞬間便下意識的想要移開目光,可這片顏色實在是太過抓眼,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在上面多停了幾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