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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舊在渴望,至少雲楚曾經真心實意的看過他一眼。
只為他,而不為利益。
雲楚還握著他的手,然後在這死寂的沉默中,她近乎虔誠的將自己的臉頰放在他的掌心,淚水沾濕他的手掌。
然後她揚起脖頸,讓他的手放在她纖細的脖頸,那是生命最為脆弱的地方。
「你篤定我不會殺你是嗎。」
雲楚並未否認,她的臉龐仍滿是淚痕,聲音低啞:「…因為我相信你。」
她永遠相信赫巡愛她。
相信他不會傷害她,所以就算是他歸來以後,看見她身處曖昧環境中,裹輕紗等著旁的男人,盛怒之中將她的脖子掐出了痕跡。
他仍舊會讓人一天三頓給她送雪梨半夏藥銀耳羹,也會在每次看見她時,率先掃過她的脖子。
雲楚是個很敏感的人。
所有自認隱蔽的愛與善意,她都清楚。
但因為她習慣惡意,所以她反倒並不在意那些惡言與憎惡。
赫巡沒有回答。
雲楚的雙手還抓著他的手腕,她緩緩垂眸,第五遍了你還要鎖幾次去上面的淚水,她的動作極為細緻。
然後她張唇,碰到了他的指尖。
片刻之後,取而代之是灼熱的吻。
兩人的腳步稱的上凌亂,雲楚被按在窗邊,支摘窗被重重關上,與此同時,體感審核變嚴了被撕裂的聲音隨之傳來。
窗子一關,原有的那點風也消失不了,所有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
窗外,是寂靜的秋夜。
從前她跟赫巡也有無比親近的時候,但她總是偶爾有那麼一點感覺,就是覺得他們很近,可卻似乎又相隔很遠。
他就現在她的面前,可雲楚總覺得自己抓不住他。
她從未深究是為何。
如今好似隱隱約約明白了,因為她以前總是在告訴自己,她不會囿於情愛。
不會去愛任何人這個觀念刻在她的骨血,她也就自然而然的認為對赫巡也是如此。
不對等的愛情總是讓她心虛,所以她潛意識裡總是認為,不管她偽裝的再好,都終有失去他的一天。
她雙腳離地,手臂撐在窗台,沒一會就覺得手有些酸。但下一瞬,一雙有力手臂握住她的手腕,然後帶著環住了她的胸口,另一隻手臂則托住了她的腰腹。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被放到床上,她的手環住赫巡的腰,輕易就摸到了一處橫亘的傷痕。
房間太過昏暗,她看不清楚赫巡身上有多少傷,意識也漸漸模糊。
於手動馬賽克中,她被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有人在她耳邊聲音低抑沉重,他問她:「你愛我嗎。」
雲楚張了張唇,身上這人卻懼怕聽到其他答案,他動作不見絲毫留情,猶如命令一般道:「說你愛我。」
雲楚抬手,覆住自己的眼睛。
然而才擋上,她的手就被拿開,汗水滑過他鼻樑之上那顆顏色淺淡的小痣,他吻了吻雲楚緊閉的雙眸,聲音放緩,猶如情人耳語,輕聲誘哄:「…說你愛我。」
雲楚睜開眼睛,濕潤的眸對上了男人近乎迷戀的目光,她的手攀附上他的脖頸,然後主動舔去他鼻樑上的淚水,喃聲道:
「我愛你。」
緊接著她便緊緊蹙眉,好好的一章被改成什麼鬼樣真服了。
不僅如此,他如同上.癮一般,時而誘哄時而逼供,不停的讓她重複這句話。
她閉上眼睛,在沉悶的房間內,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遍我愛你。
*
雲楚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但她睡得並不安穩,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她身上被裹了厚重的被子,身體也非常乾燥,月光從大開的門間透進來。
她慢吞吞的坐起身 身邊空無一人。
雲楚掀開被子,隨手扯過赫巡今日穿來的外衫隨便披在身上,赤腳下了地。
她動作很慢,行至門邊時,看見赫巡坐在外頭的台階上。
月華如同白玉一般為台階鋪上一層銀白,院落內有一株巨大的梧桐,黃葉被風一吹,簌簌落下。
他的肩膀仍然寬闊,只是彎著脊背,於滿院孤寂中靜靜的垂首,這使得他身影有幾分倦怠與落拓。
雲楚停住腳步,未曾出聲。
他應該很累。
九死一生歸來後,發現他於這皇室內唯一親近的父皇離開人世,他身為皇子因在外征戰連看他最後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不僅如此,被他守護的臣民奪了他的權,就連他的未婚妻都跟了別人。
也許他並不覺得痛恨,因為他曾對這個王朝付出的,永遠都在發揮作用。可雲楚不是他,她一直都替他覺得不值得。
她一直在盯著他的背影出神。
然後半晌,她抬手,撫向了自己的胸口。
胸腔內,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在她無法解釋為什麼她頻頻會對赫巡情緒複雜,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時,她想起了今晚她說了無數遍的那一句話。
一切便迎刃而解。
是這樣子啊,她心想。
又一陣秋風起。
她往前走去,然後坐在了赫巡身邊,赫巡見她出來稍皺了下眉,道:「怎麼醒了?」
他將雲楚攬入懷,溫熱的體溫包裹著她,雲楚未曾抗拒,靠在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