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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途顯得比來時要短了些,赫巡見雲楚縮的像個小鵪鶉,一番掙扎後還是脫了自己的外袍,一把罩住了身邊這個瑟瑟發抖的小姑娘,他一邊把雲楚裹得像個粽子,還一邊告訴自己,小姑娘是真的麻煩。
又弱又很麻煩,日後他若是娶太子妃,決計不會娶這麼一個麻煩的人。
夜深人靜,等到赫巡給雲楚送回她那個破房子時,府內一派平靜,一開始追趕著雲楚的那幾個男人也已經不見蹤影。
雲楚點燃了油燈,昏黃的燭光盈滿房屋,她小心的將燈罩放下,然後迅速坐在了榻上,攬過厚重的棉被披在身上。
緊接著,她又對著赫巡揮了揮手:「快過來!」
這間房屋對於赫巡來說實在太破,門楣很低,他身形修長挺拔,站在這多少顯得有幾分憋屈。
他倚在門框邊,並沒有要過去的意思:「你早些睡吧。」
雲楚將被子退下,不顧少年的冷臉,親自跑下床拉著赫巡的胳膊把他拉到床邊。
但還沒等她把被子分他一些,就借著昏黃的燭火看見看見他手臂上有點點濕跡,在暗色的衣袖上並不明顯。
「這怎麼濕了?」
雲楚眉頭一皺,小心的覆了根手指上去,冰涼沾到了她的手上,她抬起手來放在燈下,才發現並不是濕了,而是血跡。
赫巡收回手,並不在意,紆尊降貴般道:「你且睡吧,我在這他們不會傷害你的。」
雲楚哪裡還管的了這些,她微微張唇,實在是不解:「你什麼時候受的傷——」
話一說出口,她又突然反應過來。
赫巡本來就是有傷的,她一開始看見他的時候,他可是臉色蒼白的昏迷在冰天雪地里,若是沒有被救說不定就會死在那的人。
只是自從他睜開眼睛起,就一直表現的跟個沒事人一般,根本瞧不出他受傷了,以至於雲楚總是忘記他是個有傷的人。
「…你的傷還沒好嗎?」
沒好才是正常吧,距離那日也沒過去幾天。
赫巡看著自己的小臂,沉吟片刻道:「按理說是不會再流血了。」
後面儼然還有個但是,但赫巡沒說出來。雲楚看了看他的左手,突然間反應了過來。
按理說不會再流血了,除非又撕扯到他的傷口了。而目前來看,方才她一路都在緊緊的摟著這隻手臂,中途還有許多大動作。
「……」
她都給他傷口按成這副模樣了他連提醒都沒有提醒她一下,她是真的不能理解。
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天,赫巡眯了眯眼睛道:「不要多想,它經常裂開,待會就好了。」
雲楚道:「我能多想什麼。」
她看了赫巡一眼,無比直白道:「我不會認為你是因為沒有辦法拒絕我,所以才強忍疼痛不跟我說的。」
赫巡:「……」這都什麼東西。
赫巡確實沒這個意思,可是非要強調著去解釋又覺得有幾分奇怪,只得硬著頭皮應下:「…不會就行。」
他掃量了一眼雲楚的這個房間,實在是沒有適合他這個身高躺一下的地方,他便坐在了房內唯一的椅子上,無處安放的長腿交疊著,對雲楚道:「睡吧。」
雲楚也早已困了,她給赫巡找了個小臥被,蓋在他的腿上,貼心道:「你冷了要跟我說哦。」
赫巡蹙眉,一臉匪夷所思的用兩根修長的手指捏住自己腿上的臥被。
他氣質冷冽,尤其是不說話時,更顯得生人勿近,所以就越發同手中這嫩粉色的,還繡著巨大月季花的臥被格格不入
他沉聲開口:「這什麼東西?」
雲楚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此時已經有些困了,她整個人陷在被子裡,聲音悶悶的道:「顯然,這是個臥被。」
赫巡冷笑一聲,將薄薄的被子扔在一旁:「我不需要。」
雲楚:「……你不是喜歡粉色嘛!」
赫巡:「?」
雲楚真的困了,她懶得再應付赫巡,不滿道:「你上次給我送的被子就是粉色,我不會說出去的,你快蓋吧,待會天都要亮了,我好睏啊。」
赫巡抿了抿唇,靠在椅背上,道:「我不蓋這個。」
雲楚心道愛蓋不蓋,有就不錯了。
她閉上眼睛。
不過片刻,復又睜開。赫巡這人還有點用處。
她無聲的呼出一口氣,冬日裡進了被窩再出來真的很難受,努力壓抑住自己的煩躁,掀開被子,她又下床給赫巡換了一床臥被。
「這個可以了吧。」
赫巡挑著被子審視片刻,只能說勉強能用,他不無勉強的點了點頭道:「就這吧。」
雲楚回到床上,這次她沒過一會就睡著了。
她的睡眠向來不好,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就會被迫醒來,但是今天晚上,興許是多了個人守夜的緣故,竟一覺到天明。
她睜眼睛愣了一會,明亮的眼睛裡全無情緒,顯得她的臉色有幾分冷淡與呆滯。
隔了片刻,那雙漆黑的眼珠一轉,看見了坐在窗邊的赫巡。
今日天氣大概很好。
微弱卻清透的日光透過窗紙,柔和的照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手肘擱在桌子上,輕輕的撐著太陽穴,修長的身姿被一身黑衣包裹著,喉結微凸,分明禁慾無比,卻生生讓人覺出幾分欲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