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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楚決不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遂而下午,雲楚就同人打探了消息,得知赫巡被安排在了離雲秋月住的地方極近的西廂廂房。
她從房間裡偷溜出去,決定去跟赫巡維繫一下感情。
她常常因為雲秋月被關禁閉,所以對於如何不叫人發現溜出來而頗有心得,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西廂,卻沒想到,還是來遲了,裡面已經有人了。
房內薄煙裊裊,藥香彌散,支摘窗開了一指長的縫,清潤涼爽的風衝散了些許藥味。
赫巡倚在床邊,將一口未動的藥碗擱在矮凳上,神色淡淡,目光低垂,偶爾會嗯一聲以示回應。
而他的面前,是一位明艷動人的美人。冬日冷意徹骨,美人卻著這春秋時分才會穿的行雲綺,露出凸起的鎖骨與白皙的脖頸,妝容精緻,微微一低頭,發上昂貴的釵環便會叮噹響。
而雲楚正衣著單薄,小小的身子縮在支摘窗下,腳下是鬆軟的泥土,身側是凌亂的綠植,融化的雪水落在了她的衣裙上。
她從未聽過雲秋月這般溫柔的聲音:「是太苦了嗎?」
雲楚等了半天,也沒聽見赫巡說話,她看不見裡面,這樣的沉默讓她無比好奇。
猶豫半天,雲楚還是沒忍住的站起了身子,細白的手指扶在窗子上,悄悄的露出個毛絨絨的腦袋,好奇的朝屋裡看。
她沒來過這間房,圓圓的眼睛轉了半天才找到兩人在哪,好在雲秋月是背對著她的。熟料她才剛放下心來,就與赫巡對上了目光。
他已經換了一身衣裳,氣色看起來要好得多,比之雲楚初見他時多了幾分凌厲。
「……」
雲楚瞳孔微縮,拼命給赫巡使眼色,讓他千萬不要暴露她。
此時的雲秋月甚至比雲楚還要緊張,汗水已經沁濕了手裡的帕子,她甚至不敢直視赫巡的眼睛。
他的話不多,但言談舉止都非常人,清雋張揚,矜貴無比。雲秋月也自詡金枝玉葉,有些見識,她知道她初見時,他身上衣裳的布料卻絕非普通富貴人家可以獲得。
所以她斷定,她同他應當也是門當戶對的,她必須要抓住他。
見少年遲遲不說話,雲秋月的臉色越來越紅,她來的時候為了能與他相配,特地好生打扮了一番,可他卻始終意態疏淡,幾乎沒看過她一眼。
而突然間,雲秋月發現他好像輕輕笑了一下,但並不是對她笑的。
她愣住,這才發現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後。
「……怎麼了?」她說著就要回頭去看,一直冷淡的少年收斂了笑意,終於開了口,看向她道:「沒什麼。」
雲秋月頓住動作,然後彎起唇角,還要在說些什麼,赫巡卻主動道:「姑娘你若是沒事,就先回去吧。」
雲秋月心中有些低落,卻還是識趣的道:「…那你好好養病。」
作者有話說:
我看本文也可以叫《禍水如他》
第5章 看望
雲楚眨巴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眼看著雲秋月朝赫巡款款服了服身子,然後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房間。
隨著木門吱呀一聲被關上,房裡寂靜下來。
雲楚在外面只待了片刻,手便凍的通紅,她將手縮回袖子裡,見赫巡悠悠望向她,不好意思的沖赫巡笑了笑,然後在外面小聲詢問道:「外面好冷,我可不可以進來呀?」
赫巡掃了眼正門,道:「你姐姐應當還沒走遠吧?」
雲楚趁他說話間便伸手將窗子抬高了些,身形利落的就翻了進來。
隨即拍了拍手道:「誰說我要走正門啦。」
房內燒著地,比外頭不知暖和多少,但云楚出來匆忙,穿的過於單薄,還是打了個寒顫。
她朝赫巡走過去,自然而然的坐在床邊,同他面對面,然後迫不及待的問:「哥哥,我姐姐方才都找你說些什麼呀?」
赫巡老老實實答:「不記得了。」
他是真不記得了,若非是眼前這位柔柔弱弱的救命恩人,他多半是不會跟著來到這個雲家,更不會紆尊降貴的去應付一個商戶女。
但云楚覺得赫巡定然是在騙她,平心而論,她姐姐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她嘟起嘴巴,故意道:「你不會也喜歡我姐姐吧?」
赫巡面色不改,仍舊是那副冷淡散漫的模樣,但云楚還是從中捕捉到了幾絲失語。
他可能都不想搭理她,但隔了半天,他還是靜靜道:「你覺得呢。」
雲楚放下心來,凍的通紅的臉蛋此時還沒緩過來,她冷的搓了搓胳膊,隨即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呀?」
赫巡並未回答雲楚的問題,他坐直身子,單手將床里的被子拉了過來,然後扔到雲楚的腿上。
雲楚就勢展開被子,披到自己的身上,整個人像一顆藍色的粽子,她裹緊被子,神情幸福的感慨:「好軟和啊。」
赫巡雙手抄在腦袋後面,長腿交疊,看不出一點受傷的樣子,神色慵懶道:「你怎麼今日才過來。」
說起這個,雲楚臉上的笑意便淡了些,她垂下目光,委屈道:「因為我又被關禁閉啦。」
「這是為何?」
雲楚嘆了口氣,添油加醋道:「我爹爹說姐姐這次生病了,我同她一起出去的,她若是醒來看見我好好的,心裡多半會不舒服,就讓我禁閉三天,還不准人給我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