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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巡在台下靜靜聽著兩人旁若無人的調笑愛語,始終未發一言。
赫巡身為太子,自然不能對皇帝的行事多加置喙,赫致櫟這些年雖然並未重新立後,但他身體康健的時候,宮內的美人卻是一點都不缺,他對此也早已習慣。
等到兩人說完,赫致櫟才慢悠悠的看向赫巡,清了清嗓子,隨即開門見山道:
「後位空懸多年,茉華這十幾年來待朕一心一意,又將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此番更是為朕帶回玉道仙人,此番功勞,多年來屈居貴妃之位朕也於心不忍。」
他的聲音慢慢流淌在空曠的房間裡,低沉緩慢,不容置疑:「朕欲冊封茉華為後,太子,你覺得朕這決定如何?」
這幾乎是一個不允許有其他答案的問題,赫致櫟對赫巡的重視永遠都是建立在不危害自己的權利基礎上的,關於赫巡自己,只要不是太過分,他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沉默半晌,赫巡還是道:「兒臣認為此事不妥——」
啪的一聲,平頭案上的果盤應聲落地,荔枝葡萄等灑落一地,殷貴妃連忙伏地,道:「陛下息怒。」
赫巡低垂著頭,他並未有意與赫致櫟作對,而是的確認為此事不妥,簡簡單單的一份符水,就能使得多日臥榻在床,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赫致櫟不僅能外出遊玩,還能與人交歡,這其中必定有蹊蹺。
赫巡亦道:「父皇息怒。」
赫致櫟站起身來,睨著赫巡,沉聲道:「息怒?你三番兩次忤逆朕,朕如今還沒退位,你這做太子的是不是就已經迫不及待騎朕頭上了?!」
赫巡垂眸,道:「兒臣不敢。」
以往的赫致櫟很少如此,這一年多來的病痛使得皇帝的身形消瘦不少,從前那雙含著威勢的雙眸也變得渾濁,已露頹勢的帝王其實從未放下他對權力的執念。
赫致櫟重新坐回,臉上怒氣已經消散,殷貴妃依偎於他身側,玉手輕柔的為他順著胸口。
他其實並不是真的在對赫巡發火,不過是想藉此機會敲打他,警告他到底誰才是皇帝,赫巡的身份就算是再尊貴,在朝中威望再高,他都是他兒子,廢立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
「罷了,朕也不想同你多說。」
他揮了揮手,緊接著屏風後便走出一位身著單薄的女子,女子聘婷裊娜,臉上覆一薄薄面紗,五官穠艷,有異域之相。
「你一意孤行立太子妃一事,朕且不同你計較。這是西域進貢來的美人,你帶回東宮去,供曉事之用。」
赫巡甚至沒有去看女子的臉,拒絕道:「父皇,兒臣——」
赫致櫟靜靜看向赫巡,道:「朕希望你能明白,朕並不會一再縱容於你。」
他根本沒有給赫巡拒絕的餘地,此次叫他過來,看似是詢問他的意見,其實不過是對他進行敲打。
從前的赫致櫟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他身子好些了,羽翼漸豐的赫巡就成了他的威脅。
赫巡只得低頭謝恩。
從紫宸殿出來以後,那名異域美人亦跟在赫巡身後,因為赫巡步伐太快,她有些跟不上,便小跑著上前抓住了赫巡的衣袖,聲音酥軟:「殿下,等等奴家。」
赫巡一言不發的抽回自己的衣袖,雪安迎上前來,亦是看見了這嬌滴滴的美人,低聲道:「殿下,這……」
赫巡腳步不停,待到離紫宸殿有一段距離時,他才道:「你看著把她處理掉吧,給一筆錢財讓她回家,或是問她有什麼想要的都可。」
美人身上衣衫薄,寒風一吹發著抖,聞言跪落在地,伏在赫巡腳邊,道:「殿下莫要趕奴家走,聖上曾言…奴家若是被殿下送走,只有死路一條,還望殿下開恩!」
以往聖上也給赫巡送過美人,但都未曾用過這樣極端的手段。
赫巡大致能猜出赫致櫟心中所想,他並非是針對雲楚,也並非是真的不同意這門婚事,而是仍對上次他拒婚一事耿耿於懷。
赫致櫟無法容忍赫巡為得一個女子不把他的旨意放在眼裡,但他又不能真正拆散他們倆,所以只得用這種簡單的方式來彰顯帝王權威。
赫巡臉色並不好看,他並不會因他跟雲楚而連累無辜,卻也不會真的收了這名女子。
雪安適時道:「殿下,您且放心,容奴婢先把她放回東宮,過段時日再藉口她重病身亡,到時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人送出去。」
如今也唯有此計可行。
赫巡神情疲倦,道:「那便按你說的辦吧。」
等到赫巡迴東宮的時候已然日暮四合,他回去時並未乘坐轎攆,而是一路步行。
自從雲楚來到京城以後,好像一切都在發生了著輕微的變化,明明才不過半年,他竟然都要成婚了。
從前在赫巡眼裡,成婚不過是尋一個與自己各方面合適的人,然後相敬如冰的過下去,如今竟覺得幸運起來。
他嘴上不說,但他對此次大婚的期待並不比雲楚少半分,在雲楚看不見的地方,他更是層層把關,力求不出一點差錯。
婚期僅餘一個半月,赫巡卻恨不得它就在明日。
第82章 小狗
在赫巡迴去前不久, 雲楚才送走明譽。
起因是赫宴約莫也不想再那般等下去了,所以今日竟膽大包天的派人過來催促雲楚。
雲楚這才開始找明譽商量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