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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意春又總覺得似乎哪裡不大對勁,她壯起膽子低聲問:「姑娘,沈小姐雖家族勢大,可明珠她向來驕縱警惕,又有一個心狠手辣的政客兄長,萬一這中途出了岔子……」
「況且姑娘,您如何知道沈姑娘一定會對明珠下手呢,萬一沈姑娘想息事寧人呢?」
雲楚輕笑一聲,篤定道:「不會。」
「沈袖也是個高傲的人,明珠幾次三番不把她放在眼裡,她忍忍就罷了,可太子妃這個位置,關係的是她們家族發展,換作是你,願意將之拱手讓人?」
意春愣了愣,仔細一想又卻是如此。
況且如今雲姑娘在上京城,除了殿下偏寵幾乎一無所有,在此等毫無背景的情況下,她若是想暗地裡做些什麼實在難上加難,那些世家大族哪個不是對自家小姐嚴防死守,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被立馬察覺。
那為今之計,便只有攻心可選。
不僅如此,意春還驚覺,她這位雲姑娘來上京城才三天,不管眾人印象如何,竟已經叫京城眾人識得她了。
想要混入這頂層圈流,從赫巡入手對於大多人來說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可雲楚卻沒有。她也終於知曉,許多時候看不出雲楚所作所為的原因,概因她從頭到尾都忽略了她的野心。
雲楚回到房間,漫不經心的掀開自己的衣袖,上面有一道極為明顯的抓痕,直到現在還隱隱作痛,她仍舊沒有跟意春解釋,只問:「殿下是回乘墨閣了?」
意春道:「是,只是奴婢聽聞殿下似乎頗為不悅。」
雲楚嘆了口氣,心道果然又不高興了,方才自己不就是冷淡些嘛,再說了那也是在旁人眼裡,男人真的麻煩,說錯了一句話就得去哄。
不過旋即,雲楚又笑了起來,想來也是,提點完沈袖是該提點一下赫巡了。
她站起身來,隨口問道:「膳房裡沒有沒什麼點心,隨便端來點兒。」
意春還以為是雲楚想吃,道:「奴婢這就是吩咐。」
可等膳食送過來的時候,雲楚卻站起身來見她拎著食盒,道:「走吧,去哄哄你們的殿下。」
「……」
寂靜空曠的大殿內,只聞硃筆被毫不客氣的擱在硯台上的聲響,雪安立在一旁,垂眸不敢多言,直到殿外一陣響動,雪安翹首看去,面色一喜,提醒道:
「殿下,雲姑娘過來了。」
赫巡其實早聽見外面的動靜,他面色不改,將奏摺放在一旁,又拿起一冊,翻開迅速掃完,硃筆毫不吝嗇的寫下幾個筆走龍蛇的紅字,筆鋒蒼勁力透紙背。
片刻後,太監進來通傳:「殿下,雲姑娘求見。」
雪安不敢說話,心道殿下這會氣那麼厲害,不會連見都不見了吧?
殿內的沉默使得正彎著腰等待回復的太監心中不無忐忑,等了良久,上頭才傳來一聲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讓她進來。」
雲楚叫意春停在外頭,自己拎著食盒走了進去,這是她第一次走進赫巡平日辦公的地方,地方比她想像的要大的多,赫巡坐在平頭案後,黑金蟒袍垂落在地。
「阿巡哥哥?」
男人周身氣質凜冽,冷峻的眉眼低垂著,看都沒看她一眼。
雲楚也不氣餒,她臉上的笑容越發明媚,大逆不道的走了上去,然後半蹲在赫巡身邊,甜美的臉龐仰頭看著少年的冷臉,一字一頓的跟他撒嬌:「別不理我嘛。」
赫巡目光不離奏摺,「誰給你膽子上來的。」
雲楚毫不在意的道:「你給的。」
赫巡像是沒聽見,合上奏摺叫來斂聲,吩咐道:「叫桑揚務必平定寧州米價,按例施賑,如若再出現災民鬧仿,孤可不會再如上次般只是罰俸了。」
斂聲得令,道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雲楚活脫脫像個多餘的,她將食盒放在案桌上,撐著下巴盯著赫巡,湊近他道:「真的生氣啦?」
見赫巡還是不理她,雲楚嘴巴一撅,道:「那我有什麼辦法嘛?」
女人纖細的手指毫無顧忌的戳著赫巡的手臂,道:「不是你說在旁人面前要收斂嘛,今日阿袖姐姐過來,她家中那麼厲害,我自然是不敢招惹的。」
赫巡終於忍不住掃了她一眼,道:「那你還叫她過來,孤今日不是在東宮嗎?」
雲楚支支吾吾道:「那拒絕旁人總歸是不好的,再說了我在這上京城,只有阿袖姐姐一個朋友。」
赫巡擰著眉毫不留情道:「朋友?你將她當朋友,她借你當踏板。」
原來赫巡也能瞧出來啊,虧得雲楚還以為這男人於□□上就是一個榆木腦袋。
雲楚哼了一聲,做出一副不信他的模樣,道:「可阿袖姐姐平日待我極好的,還給我送夜明珠呢。」
「一個夜明珠就將你收買了,孤平日也不曾虧待過你。」
雲楚不想多討論這個問題,道:「好嘛,那就算是我的錯好了,那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赫巡這會卻一點也沒遷就她,他知道雲楚是為了不叫旁人察覺出貓膩,可也不必如方才那般。
赫巡幾乎是質問般道:「那你所謂的收斂,就是將我跟沈袖湊在一起?」
雲楚道:「可是……阿袖姐姐喜歡你啊。」
赫巡怒極反笑,他還當雲楚不知這事,誰曾想她知道還這副模樣,可他又不至於如同一個女人一樣去質問她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