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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是微臣辦事不力,才讓那賊人有可趁之機。」
赫巡道:「宋大人不必自責,曲洲此地不管是父皇還是孤,以往的確都疏忽了。這才導致這地方勢力如此橫行,此次正好也藉機整頓一番。」
赫巡此話意有所指,宋則安頃刻會意,道:「殿下所言極是。」
宋則安沉著臉,再次開口:「這曲洲一帶近來是誰在負責?」
在坐都是一幫人精,豈能不懂赫巡的意思,早在他們剛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赫巡身邊一位柔弱又美麗的女子,殿下允許那女子站他身側,就已然是庇護之態。
此番恐怕不單單是因為他在湫山遇刺。
言至於此,直接管轄曲洲的曲洲知府劉汭便不得不走上前來,他兩鬢髮白,身形瘦弱,拱手作揖道:「殿下贖罪,是老臣失職,此番回去定要痛定思痛,好好整頓一番。」
赫巡挑著唇角,慢悠悠道:「從前孤念你年事已高,故而多有縱容,但孤方才聽聞你最近收了個門生,此人跋扈無比,拿著你的名頭威脅到孤的身上來。」
「方才還揚言讓孤的救命恩人再無臉面在湫山待下去……」
赫巡話音剛落,劉汭便雙膝一軟跪了下來,巨大的壓迫感令其額頭冷汗直冒,他伏在地上,道:「殿下,老臣不知……」
赫巡並未多說什麼,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側頭看了一眼雲楚,同她道:「方才是誰要打你。」
眾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在赫巡身邊這個姿容出眾,卻婉約溫柔的小姑娘身上。
雲楚就算再傻也知道,赫巡此舉替她出氣是為其次,主要是要讓她在眾人前立威,他向所有人宣告她是他的救命恩人,這樣像方才那種狀況,就永遠不會發生。
可看出來歸看出來,她不能真的在赫巡面前耀武揚威的拿著雞毛當令箭,雲楚往後退了退,像是害怕極了,柔聲道:「哥哥……」
赫巡輕聲道:「別怕。」
緊接著,少年沉靜冰冷的目光看向跪了一排的蘇允等人,沉聲道:「說。」
蘇允和蘇禹跪在地上,早已不敢發出任何動靜,額上的冷汗如黃豆般不停的往下掉,垂在地上的雙手不住顫抖。
雲楚聞言,這才朝蘇禹那邊看了過去,
少女的目光溫軟無比,漂亮的眼睛裡含待著淚水,可無人知曉,這其中暗含的是怎樣的惡毒與惡意。
誰都不曾想,不過才一刻鐘,當初跪在地上搖尾乞憐的雲家二小姐,一躍成了當朝皇太子的救命恩人。
她這隨手一指,就是幾條人命。
雲楚伸出手,指向蘇允,輕聲道:「是他。」
劉汭也看了過去,見竟還真是熟悉的面孔,不由臉色青白。
「蘇允……」
蘇允此刻已全然不見方才的體面模樣,他不受控制的流出了眼淚,這一切實在是發生的太快,誰能料到老師口裡的大人物竟會是當朝太子。
又如何能料到,這也太子居然會在雲家。
他不住的朝赫巡的方向磕頭求饒:「殿下…殿下草民知錯,殿下饒命。」
他甚至語無倫次起來,「是草民有眼不識泰山,草民該死!」
言罷他又看向雲楚,道:「雲…雲二小姐,方才是草民冒犯,望您不要怪罪。」
他說著說著開始自己打自己巴掌,企圖換來一絲生的機會,啪啪的聲音響徹整個雲府,不一會兒,蘇允白淨的臉上便滿是紅痕。
「二小姐…求您…求您放過草民……」
雲楚靜靜的看著,目光中隱隱帶著害怕,瞧著委屈極了。
可她心裡卻在想著這人要是死了就好了,誰讓他方才待她如此。她本就是這樣的人,明明身份低賤,卻又受不得一點欺辱。如今局勢還未定,她卻已經想狐假虎威的。
緊接著雲楚不知所措般再次拉住了赫巡的衣袖,這似乎她的習慣性動作,白嫩的小手只敢碰一點點,然後用乞求的目光看著他,相較於之前,看他時多了幾分畏懼。
「哥哥,怎麼辦。」
她的這句哥哥,但凡離赫巡近一些的人都聽了個真切。
他們無一人表露出異常來,卻都在看見赫巡並未制止時,心中就有了決斷。
赫巡垂眸看這跪在地上的劉汭,道:「劉老,你覺得呢。」
蘇允則一邊磕頭一邊抓住他最後的機會,乞求道:「老師…求您救我,老師……」
劉汭默不作聲的收回目光,聲音蒼老道:「回稟殿下,老臣年紀大了,於政事上大多心有餘力不足,便總想將自己所學傳給有天賦的年輕人,故而門生眾多,收時對其品行考慮欠佳。」
周邊一片寂靜,緊接著,就聽劉汭繼續道:「依老臣看,此人對殿下不敬,又不將殿下救命恩人放在眼裡,看似只是德行欠佳,實則藐視皇室,實在該死。」
一番話幾乎將自己推了個乾乾淨淨,又輕易把蘇允推上死路。
按理說,方才蘇允並不知曉赫巡的身份,雖有冒犯但罪不至死,可劉汭此話一出,將藐視皇威帽子一扣,蘇允今日則必死無疑。
蘇允癱坐在地,頭髮散亂,渾渾噩噩望著地面。
而蘇禹則如丟了魂一般跪在旁邊,蘇允都這般下場了,他必然也好不到哪去。
赫巡臉上含笑,道:「那既然如此,便按劉老說的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