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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巡確實不懂,明明當初給過她離開的機會。
他不想多摻和她的事,但是當初她給出的答案的確讓他不能苟同,這樣的家庭根本不必再抱有什麼幻想。
但是她興許就是不一樣的吧,永遠對人有美好的期待。
雲楚轉而仰頭對他又笑了起來,天真清純的笑靨在積雪堆積下的冬日顯得格外生機盎然,她道:「你是不是心疼我?」
「……」
赫巡默了半天,像是已經無語到不知說些什麼,他道:「……從哪得出來的結論?」
雲楚哈哈笑出了聲來,她道:「跟你開個玩笑。哎呀陸巡,你對我太冷漠了。」
不等赫巡迴答,雲楚便指了指門道:「好啦,你快進去吧。」
赫巡聞言故意道:「怎麼,不跟我一起進去?進去的話你姐姐不是會更生氣嗎?」
雲楚對於他的故意調笑哼了一聲,道:「誰要跟你一起進去啊!」
赫巡扯了扯嘴角,清瘦挺拔的背依在門框上,有些突兀的提醒道:「還有九天。」
雲楚輕輕嗯了一聲。
她慢吞吞的轉身要離開,剛走出幾步卻又回過頭來,神色認真道:「陸巡。」
「你若是傷養好了想回去的話,不必顧念著我非要留在這裡。」
「我只是因為在這府里想找到一個不受他們影響,可以毫無顧忌跟我說說話的人而已,所以才讓你留這十天。」
「其實不留…也可以的。」
雲楚低了頭,看不見赫巡的神色。
但她從不擔心赫巡會真的對她毫不在意,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少爺,從他睜眼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會是她的裙下之臣。
對於這樣驕傲又矜貴的少年,於心不忍恰恰就是動心的開始。
片刻後,赫巡伸手用指節輕輕的碰了一下雲楚的額頭,清俊的臉龐帶著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縱容:
「我既答應了你,就沒有反悔的道理。」
雲楚笑了起來,道:「謝謝哥哥!」
她說完就轉身跑出了院子,回頭看他時臉上的笑容真摯又燦爛。一直到出了西廂,笑意才褪去。
她摸了摸方才被赫巡碰過的地方,臉上的表情有些晦暗,揚起的唇角透出了幾分愉悅與譏諷來。
男人都是一個樣子,叫一個男人對她動心,簡直是這世上最簡單的事情。
*
雲秋月一被關禁閉,雲楚的日子就清閒了不少,這幾天頻繁又高調的進出雲道的書房,終於讓蘇筠再不能坐視不管。
說來蘇筠與雲道,若是沒有雲楚的母親存在,恐怕也是一段佳話,他們成婚多年,雲道一直不納妾無通房,可以見得寵愛之甚,蘇筠苛待她,雲道大多時候也會坐視不管。
這大概也是蘇筠猖狂的資本。
偶有實在說不過去的地方,他就會輕飄飄的說一句:「你母親管那麼大一個家,有疏漏在所難免,你這麼大了,還不知道體諒。」
所以雲楚一下就體諒十幾年,在旁人眼裡幾乎從無怨言。
這日雲楚剛用過晚膳,綠衣便過來說,說蘇筠要見她。
綠衣見她時目光躲閃,顯然也不想跟她多做交流,她的額頭上上次傷才結痂,看著有些猙獰。
雲楚還笑嘻嘻的問:「綠衣姐姐,你這麼快就可以下床啦?」
綠衣走在前頭,聞言沒有出聲,只是又加快了些步伐。
蘇筠早已在房間等她,她正攪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桂圓百合粥,雲楚一進來,大門就被兩個身體壯實的僕婦啪的一聲關上了。
雲楚見這架勢,作出一副害怕的模樣,道:「……娘,有什麼事嗎?」
「我也不同你多說廢話,沈枝給你留的東西在哪。」
又是這嫁妝,這事像是過不去了,不管她再怎麼否認,這人似乎認定了她就是有那麼一筆寶藏。
那既然如此,就陪她演下去吧。
雲楚一臉心虛的道:「…我娘真的什麼都沒給我留。」
蘇筠抬了抬眼,一個手拿鞭子的僕婦便不知從哪冒了出來,還沒等雲楚反應過來,就二話不說往雲楚身上抽了一鞭,雲楚一時沒反應過來,被抽的倒在了地上。
「說。」
雲楚低下頭,面前是蘇筠的鞋尖,她用手撐住地,暴戾的情緒在心中再次不受控制的翻滾。
但在抬眼的一瞬間,眸中的陰沉消失殆盡。
依舊是楚楚可憐的模樣:「……母親,不是我不說,只是我娘當時的確說的模稜兩可,我也不確定。」
「嗯?這會倒是不瞞著我了?」
雲楚抿了抿唇,然後又看了看周邊這麼多丫鬟。
蘇筠會意,揮退左右:「現在可以說了吧?」
被抽的那一下到現在還在隱隱作痛,雲楚看向蘇筠保養得當的臉,道:「這件事只有我娘親當時的陪嫁丫鬟知道,只是我娘一走,那個丫鬟就出了府,我也是前幾日剛打聽到她住在哪。」
雲楚這話漏洞百出,但蘇筠覺得雲楚不敢騙她,也沒多想:「她不會自己私吞嗎?」
雲楚搖了搖頭,道:「應當不會,我娘應該只是告知她在哪個錢莊,而且我娘給我留了個信物,只有我才能取得出來。」
蘇筠若有所思,雲楚像是害怕極了,道:「女兒不敢私吞,要不就明日,娘你同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