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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上面,發現了女子衣料布帛,應當是雲秋月自己跑出去,結果因為遭遇歹人,慌忙之下失足墜入山崖。」
這套邏輯完全沒有問題。
但赫巡問了一句:「她身上可有其他外傷?」
斂聲頓了頓,答道:「雲秋月墜下時,身體正好被兩根木枝刺穿,後來又有野獸啃食,屍體上不好辨認太多。」
斂聲又補充道:「應該只是一場意外,因為那個侍衛的放在房內的腰牌都被偷了,然後在雲秋月的屍體旁邊發現了那塊腰牌。」
雲秋月不想被控制,不想回湫山都很正常,她走的時候可是哭天喊地的,一會說自己的命有多苦,一會又開始罵雲楚。
想起雲楚,赫巡心中無來由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倒是稱不上懷疑,只是總覺得這件事哪裡不對。
「殿下,屬下已經將雲秋月安葬了。」
赫巡嗯了一聲。
但在斂聲臨走前,赫巡還是叫住了他。
「去查一下雲秋月在抵達京城後都做了什麼,以及她是跟誰一起來的京城。」
「是。」
*
短短几日,明珠就覺得自己仿佛過了一輩子那麼久。
時至今日,已然可以確定,雲楚就是阮枝當年在雲家生的孩子。
她在這個家的話語權並不重,就算在以前,府內的每個人好像都會遷就她,但那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那些事情對於他們而言無關痛癢,所以索性就由她了。
但是這幾天不一樣,雲楚這個名字好像如同烙印一般烙進了她的生命里。
阮枝每天都活在期待與恐慌中,她想要見雲楚可是她不敢見,也不敢貿然打擾,包括明譽和明淮都是如此。
明珠從未見過他們這樣小心翼翼的對待一個人。
乃至於明府的下人,明珠都覺得他們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這一切都令她委屈至極。
她鬧也鬧過,哭也哭過,但大多都時候都沒有什麼用處,直至今日,她已經不再對這冷情的一家人報什麼期望。
原來十幾年的相處的感情,最終還是敵不過血脈。
所以她不再試圖進行那些如同怨婦一般的哭鬧與掙扎。
聽聞這幾天阮枝睡得不好,所以明珠特地去膳房親手給她熬了一盅藥膳,特地往裡頭加了茯苓,酸棗仁等。
看見阮枝注意不好,她心中也覺得心疼,只是這幾天破事實在是太多了。
明譽這幾日總在疏遠她,明淮一直都不怎麼願意理她,唯有阮枝待她還算可以。
廂房內寂靜一片,明珠親自端著湯盅走進去,見阮枝正坐在靠窗的圓椅子上,正專注的繡著手裡的東西。
明珠一眼就認出來那時繡鞋的布面。
她心中一喜,走上前去,坐在了阮枝對面,將湯盅放在桌上,親昵的道:「娘親,你繡的的是芙蓉嗎,可我已經有一雙芙蓉繡面的鞋子了呀。」
阮枝面色有些僵硬,手中的動作頓了頓,並未多做解釋,只簡單的嗯了一聲。
明珠卻瞬間明白了阮枝的意思。
這不是給她的。
她覺得心中刺痛,故意問:「娘親,你是繡給別人的嗎?」
阮枝又嗯了一聲。
明珠委屈起來,道:「為什麼你給她繡不給我繡啊娘親。」
阮枝將東西放下,神色還算溫柔,道:「我已經給你繡很多了呀,你不是說了,你都有一雙芙蓉面的了。」
明珠由衷的感覺到感受起來,很多時候道理她都明白,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阮枝的偏愛。
她指著針線,道:「那我的沒有這個好看。」
「你把這個給我,我把那一雙給她!」
阮枝神色冷了冷,「明珠。」
明珠又憋住了眼淚,她蹲下身子,將頭靠在阮枝的膝上,親昵的蹭了蹭道:「娘親……」
阮枝低下頭,道:「明珠,不要這樣,楚楚是我的女兒,是我虧欠她。」
明珠自然懂得這個道理,她眨了眨眼睛道:「那我呢?我叫了你那麼多年的娘親,你就這樣不要我嗎?」
「當年是你們說養我就養我,如今也是說不要我就不要我嗎?」
又是這樣。
阮枝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道:「沒說不要你,你不要多想。」
她道:「但也請明珠理解一下娘親好嗎。」
「我很想她。」
明珠沒法理解。
可她知道,同阮枝繼續糾纏這個問題,是不會有結果的。
她站起身來,將湯盅推到阮枝面前,笑道:「娘親,聽聞你最近睡眠不好,所以我特地去膳房替你熬了盅藥膳,你快喝吧!」
阮枝不想駁明珠的好意,她嗯了一聲,然後掀開瓷蓋,用湯匙舀起一勺送到嘴裡。
但她最近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所以只喝了幾口便放下了。
明珠顯然不滿意,道:「娘親……你不想喝我煮的東西嗎?」
阮枝搖了搖頭,道:「胃口不好而已。」
明珠抿著唇不吭聲。
阮枝便又喝了幾口。
實在是喝不下了時才放下湯匙,道:「是真的胃口不好。」
明珠閉了閉眼,壓抑的情緒還是爆發道,她想也不想便道:「如果是雲楚給你送的,你肯定就喝了對不對?」
阮枝:「……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