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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是大哥嗎?」走出不遠,站定在庭院角落,李少游就問。
「是。」這個面貌衣著都完全是「夏珏」的人道。
但李少游, 確實從他身上感知到了大哥的氣息。
「你用了……奪舍之法?」李少游又問。他心緒翻湧,再見大哥的歡喜只有一丁點, 更多的是止不住的擔憂。奪舍, 是種陰損邪術,終要遭到天譴……以大哥的為人怎麼會這樣做?
「不是奪舍,」對方道,「暫時上他的身,不能維持太久。」他緊接著說, 「少游,當著我的面,你將城主令認主吧。」
「哦,哦,好。」李少游滋味複雜地鬆了口氣,將貼身藏的青金令牌取出,平托在掌心。另一隻手從指尖逼出精血,滴在了令牌上。
光華大作,一頭雪白巨狼的虛影從令牌上升起,於半空仰首長嗥,片刻後才消失。
這塊城主令是大哥的遺物,被他收了起來。令牌已經失去主人,重新變為無主之物,但只有流淌著李家血脈者,才能注入精血使其認主。
陷入悲痛的李少游,還無心去辦此事。在李緒的敦促下,他終究接下城主令,掌管了皋狼城。
李緒又開始一項項地叮囑他。
果然都是大哥會說出的話,李少游心想。
他邊聽,邊點頭,將每個字都仔仔細細記在心裡。從前的他也不算叛逆,但從未有過現在這般乖順。
「都清楚了麼?」李緒問。
「清楚了,大哥。」
「好。」李緒望著他,似乎微微地笑了,如他還幼小時對他這個弟弟常做的那樣,伸手撫了撫他的髮絲,手掌還是溫熱的。
小兔崽子,你若還有什麼不清楚,也只能自己看著辦了,大哥我不能再替你解答。
「大哥你放心,我會管好皋狼城。」李少遊說。
他能感受到李緒的拳拳愛護之心,若非、若非大哥現在是夏珏的模樣,他隱隱地介意,他一定會忍不住撲進大哥懷裡。
「嗯。少游,你回房睡一覺吧,我去與桂鳳樓單獨說幾句話。」
桂鳳樓?這個名字砸落在他心湖上,驚起漣漪。
「大哥……」他問,「你與他結為道侶了嗎?」
「是,」李緒眸色清明,「你去試煉之地修煉了,本想等你出關之後再告訴你。」
李少游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把他當做自家人看……大哥快去吧。」
他目送李緒,往寂靜的靈堂走去。
李緒踏入了靈堂。
燭火照得通明的廳堂里,只有寥寥落落的一道身影。那人站在棺材邊,望著他走進來。眸光一直凝注在他身上,萬事萬物,似乎都看不見了。
「你是夏珏,還是李緒?」桂鳳樓問。
「我是李緒。」他走到桂鳳樓面前,又笑了笑道,「別擔心。我非奪舍,只是暫且上身,撐不了多久。」
不管桂鳳樓是為他必遭天罰的奪舍擔心,還是為肉身被奪的夏珏擔心,他都一併安慰到了。
李緒注視著眼前人。微紅的眼尾,殘餘著潮濕的痕跡,在他同少游在外面說話的那陣子,是不是偷偷落過淚了?穿著一身素白喪服,桂鳳樓平時也穿白衣,但總歸有刺繡、佩珠玉,遠不是現在這麼樸素。束髮的金冠,也換作了式樣簡單的檀木簪。
「李緒,」桂鳳樓紅著眼睛喚他,「你回來,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有。
他張嘴,想將真相都說出來,關於「本體」,以及夏珏等人的密謀……
但他說不出來。一動念,他就喪失了嗓音,甚至連雙唇都動不了了。退到意識海中的夏珏,本來還在看戲,突然出手衝撞他的魂魄。就連另一名始終袖手旁觀的紅衣少年,也放出了壓制的魂燈。
他……無法說……魂魄劇烈震顫,李緒面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此事顯然關係重大,這兩人不願讓桂鳳樓知曉。
「李緒!」他看到桂鳳樓焦急的神色。
他搖搖頭,一把將人擁進懷裡,親上了那雙柔軟微涼的唇。一個纏綿、滾燙、恨不得將人吃進骨血里的吻,他們的唇分開時,他在桂鳳樓耳邊說:「照顧好自己,也煩你幫著管一管少游。」
語聲里藏起了他的頹然。這個秘密,終究要待桂鳳樓自己發現了。
「我會。」
「好。」李緒還能說什麼?他任何多餘的話都說不了。
攬在懷裡的軀體,是他所熟稔、所迷戀,卻在死後的這幾日裡,連觸碰都觸碰不得的。他還能支撐最後幾刻鐘,李緒伸手,開始解桂鳳樓的衣帶。
「這是、這是你的靈堂……」桂鳳樓捉住了他的手。
「無妨,」李緒說,「我想要你。」
死過一次以後,這些事仿佛都不重要了,他心中積鬱,急切想找個口子發泄出來!
李緒隨手將剝去的喪服扔在地上。曾被白色麻布嚴密裹好的身體,袒露在他面前,瑩潔如玉。
發上插的木簪,也被拔出,烏髮流瀉滿背。
他抬起了那一雙修長的腿,讓桂鳳樓雪白的背脊抵在塗著黑漆的棺材上,在他的侵犯中低聲嗚咽,本就泛紅的眼尾,嫣紅得猶如熟透的桃花。
桂鳳樓攬著他的頸項,咬牙隱忍,不肯放聲申銀。哪怕被他弄得渾身戰慄,眼角激出淚水,這次也沒有討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