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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只在幻境裡見我?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桂鳳樓想問,但他亦清楚,既然上一次柳懷夢不肯說,這一次也不會說出來。
握著一團光焰的手,被背後那人牽住,十指相扣,好似全不在意那份熾熱。
他能看到那隻手,被光焰映得蒼白,在幻火中緩慢消融。
幾乎就要燒到見骨。
這本來就是能融化神魂的火。
痛嗎?
你不在乎自己的神魂被我灼燒嗎?
你篤定……我狠不下心任你魂消魄散?
掌心的光焰,最終消失了。桂鳳樓沉進夢裡,這次遠比之前陷得更深。
柳懷夢抱他的時候,體會到的歡愉,也比從前更激烈。
與他相牽的柳懷夢的手,忽然在他手心勾畫了幾筆,留下一個法陣。沒有解釋,桂鳳樓卻能感知,是操縱這個幻境的法陣。從今往後,他也成了這片幻境的另一個主人,可以在幻境中來去自由。
躺在草地上,雙眼被修長的手指捂住,柳懷夢低頭親吻他。
突然下雨了。
雨點斜斜地飄落在他露在外的身體上。
在他感覺到雨點帶來的寒意時,眼前陡然變得明亮。
捂住他雙眼的手不見了,桂鳳樓怔了怔,發現自己正倚坐在廂房檐下的木柱前。
外面下著小雨,兩盞昏黃的石燈映亮了夜色。
一把油紙傘,打在他頭頂,為他擋住了大半的雨絲。
桂鳳樓抬頭去看,那人站在階下,背後的石燈照不亮他,讓他的臉容藏在黑暗裡。再定睛看,其上覆了一張銀鑄的面具。
一張瞑合雙眸、無悲無喜的面具。
他探手去摘。替他打傘的那人沒有躲開,面具入手冰涼,輕易就摘了下來。
「很失望?」露出的竟是夏珏的臉。他笑了,語聲低沉地問。
「失望什麼?」
「你心裡想的,本來是另一個人。」
桂鳳樓站起身來,答非所問:「你為何會在這裡?」
「醒來發現你不在,我便出來尋,」夏珏道,「我知道你毛病多,沒想到現在還多出個夜遊的毛病。」
桂鳳樓也笑了。今晚的事情叫他錯愕,新重逢的柳懷夢,還有閉關兩年未見的夏珏,身上都似有一些秘密,而且誰都不肯對他說。
他不會逼問,但一定會弄清楚。
「我不失望,」桂鳳樓低低地、柔柔地道,「從夢裡醒來是你,你在替我打傘,而我剛巧也愛你——我為何要失望?」
夏珏靜靜看他,雙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雨水浸濕的地面很涼,夏珏的手搭在桂鳳樓腰間時,他的手竟然很燙。
桂鳳樓忽然想到,從夜裡的數次入夢來看,柳懷夢一定還跟著自己,只是不願意以真身與自己相見。
此刻,他是不是也在某處看著自己?
第7章 潛入 一道意識強硬地侵來,以不容拒絕……
兩天後,救下的男子王鳴,傷勢稍好些,就急著要帶路。
「她還被關在那裡,每一日都身在險境,求求你們救她!」
據他所言,他本來是皋狼城的衛隊長,後來被調去某個秘密據點,看守皋狼城抓來的那些身陷幽劫的人,認識了「她」——一個可憐的女孩子。這女孩子神智混沌,卻曾經短暫地甦醒過,向他求救。
原來皋狼城不僅研究幽劫,在那些人身上動用的手段,也極其殘忍。
他沒有能力帶上她一起逃走,只能叛逃出來,尋求正道門派的幫助。快要不支的時候,剛巧遇上了凌虛。
王鳴之前就說過此事,桂鳳樓也已考慮過了。他道:「你帶路,我先去查探。」
凌虛道:「我也去。」
他素來寡言,人多的時候話就更少。突然開口,眾人都往他看來。
桂鳳樓也看向他,笑道:「凌兄不用擔心,我只是去看看,還不到動手的時候。」
見凌虛欲言又止,又道:「你們在外圍接應我就好。若有什麼事,我會即刻向你求助。」
王鳴道:「那救她的事——」
「若有機會,便順手而為。」桂鳳樓搖搖頭,「沒有也不會勉強。」
「唉……」王鳴心有不甘,又無可奈何。
夏珏遞過來一疊符籙:「如遇陣法,用這破陣符可以瞞天過海。」
淡黃的符紙上,以硃砂勾勒的咒文精細繁複,散發著極強的靈氣。就算他精於此道,也要花費幾日工夫才能畫出來。他顯然是早有準備。
桂鳳樓接過,笑道:「好。」
趕了一天路,越過清源山,其餘人留在原地安營紮寨,王鳴和桂鳳樓繼續向前飛去。
「就是前面了。」王鳴傳音道。
兩人都已隱匿了身形。
下方的山谷,像是一個廢棄的礦場,地面坑坑窪窪,散落著湖藍和墨綠色的晶石碎塊。一眼望去空曠無人。
據點入口,在一塊稍大的半月形晶石旁。指間蘊著靈力輕敲晶石,地面便有陣法浮現。
桂鳳樓催發了一張夏珏的符籙貼在上面。
陣法盪出一圈微弱的水波,光華斂去,露出了向下的石階。
地底果然猶如監牢。
桂鳳樓目光掃過,這裡並不昏暗,每隔幾步便點著燈燭,將四周照得明如白晝。兩邊的石室,也還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