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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葵下意識地循聲望了過去。
一個很眼熟的阿姨正站在角落裡打電話,語氣激烈又憤怒。
——藤原……
——不,是小林阿姨。
遠山葵認出對方後,不由自主地站住了。
同時,她還又握住了手中那面能聯繫彩香的小圓鏡。
另一頭,小林美奈子女士還在氣勢洶洶地同電話里的人吵架:「你們這樣的態度未免也太過分了?我好歹是本季度作品銷量第一的作者吧?結果新書的出版居然要求我自費……這真的不是在開什麼滑稽的玩笑嗎?」
遠山葵注意到她的臉色因為怒火而顯得有些扭曲,一時有些害怕地向後退了幾步。
她不知道電話對面的那個人又說什麼,但總之,在那邊說完後,小林女士的臉色就扭曲得更難看了。
「……什麼叫新書沒有熱點了!什麼叫已經不值得推廣了!你們都在亂七八糟地說些什麼啊!」
小林美奈子暴躁地衝著電話大喊大叫:「彩香不是熱點嗎?大家不是都很喜歡彩香嗎?這次乾脆直接寫彩香的幾次戀愛,這還不夠有熱點嗎?」
遠山葵猛地捂住嘴,怕自己不小心罵出來。
「怎麼可以這麼過分!」這一刻,她氣得手都有點兒哆嗦了。
「……什麼叫死得太久,就沒人關注了!」
小林女士也是一副快要氣瘋的樣子,面色猙獰得近乎可怕,說到最後的時候,甚至毫無風度地破口大罵:「彩香才死不到一年,什麼叫死得太久了!你們這些,這些該死的勢利眼!混帳!」
對面似乎很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
小林女士在那裡對著電話「喂喂」了好多聲,都沒再得到回覆。
——這都是什麼糟糕的對話呀!
遠山葵憤怒又無奈,本來在心裡一直同自己說:「別看了,別看了!該走了,不要理這個狠心的女人。」
可是,當她看到——小林女士狠狠將手機摔在地上,一手扶著樹來勉力支撐身體,渾身顫抖地彎下腰——那仿佛受到了極大刺激的可憐樣子後,就又心軟了。
年幼的女孩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挪過去。
她不太情願,卻又太有良心地勉強開口:「那個……小林阿姨,你,你還好嗎?」
小林美奈子身體還在顫抖著。
但聽到遠山葵的聲音後,卻猛地抬起頭,一雙傾斜的眼,兇狠地看過去。
遠山葵嚇得差點兒沒跳起來。
「啊,是小葵呀。」伴隨著這句話,小林女士臉上的險惡表情逐漸隱去了,進而呈現出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顏。
她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又喋喋不休地發起了牢騷:「我很好,不用擔心!對了,我特意寄給你的書有沒有看呀?本季度銷量是第一呢……呸!說什麼已經沒有熱度了,都是在胡說八道。我的彩香,大家都還在關注著我的彩香呢,她死了不到一年,怎麼可能就會被這麼快的遺忘……」
遠山葵的心臟劇烈跳動,耳朵也嗡嗡作響。
有一瞬間,血液直衝腦門,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哽咽地大喊道:「別再說了!你到底還是不是彩香的媽媽呀!」
本來是想義正言辭地嚴厲指責!
可天生柔軟和善良的性格,卻使得她的話語不可避免地帶了哭腔,以至於聽起來非常沒有力度,與其說是怒斥,不如說更像是一種抱怨。
遠山葵的心情更糟了。
她一把推開小林女士,轉頭跑了起來。
——我真是沒用!
——既不能保護彩香,也不能幫彩香出氣!
小女孩在馬路上奮力奔跑著。
她一邊跑,一邊哭,一串串晶瑩的淚水全都灑落在了風裡……
同一時間,遠山先生在下班的路上,不經意地一瞥,居然又看到了那個奇怪的和尚。
「啊,可算又讓我遇到禪師了。」
他驚喜萬分,忙雀躍地追過去:「大師!大師請留步,請留步呀!」
狐狸聞聲轉頭,擺出一副愕然的樣子:「是你呀。我記得,你是那個家裡有鬼的……」
說著,它裝模作樣地就將人打量了一番,立刻說:「家有惡鬼,卻還能勉強安然無恙。你近期是不是去請了XX寺廟的符籙,又求了……讓我再看看,啊呀!不簡單,還請了一尊神呢。」
這些全都是遠山葵剛剛才在田川家詳詳細細說出來的,目的是向田川亮詢問,這些措施有沒有用,會不會真的傷害到彩香。
答案是有用,但傷不到。
(這裡有用的意思其實是讓家人安心。)
此時,狐狸現學現賣、原封不動地將這些措施一一講了出來,仿佛真的掐指一算,就料事如神了。
遠山先生果然被震住了:「大師厲害,竟說得一絲不差。」
他當即焦急又緊張地問起來:「只是做了這許多措施,也不知到底管不管用,能不能請大師您親自來家裡……」
——不能!
——沒那閒工夫!
狐狸在心裡翻著白眼,心想:「哪怕是現在,我都是偷溜出來的。還指望我去你家裡,別做夢了。」
但表面上,他還是裝出一副慈悲為懷的高僧樣子:「你放心,我有一個非常好的法子,只要你完全按照我說得去做,我擔保你一勞永逸,從此以後都不會再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