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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抱歉。」
野澤社長對此沒有絲毫的興趣。
小林美奈子本就是出版社推出來的作者。
所以,他對這個女人的底子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普通家庭主婦,並沒有什麼寫作方面的才能,仗著女兒離奇自殺的熱度,再胡編亂造出了一些東西,才勉強出頭,相當於是發了死人財。
但一個死人,熱度總有時間限制。
如今,藤原彩香已經死了太久,壓根沒什麼熱度可供挖掘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要求出版社支持她出新書?未免也太沒有自知自明了。
野澤社長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手中的筆,暗自心中嘲笑著。
當然,作為一名合格的生意人,他的表情還是友善而誠懇的,哪怕心裡想著的是找個理由把人忽悠走,面上卻裝出為難的樣子:「十分抱歉,小林女士。我也想和你好好討論下你的新書,但時間比較緊,你看,我昨天就已經約了……」
小林女士快步上前,突然將手中袋子重重地放在了辦公桌上。
野澤社長微微皺眉,有些誤會了:「您這是做什麼呀?工作是工作,送禮物什麼的大可不必……」
「不是禮物喲!」
小林女士雙手支在桌子上,一語否定了他的說法,臉上還掛起了炫耀的笑容:「並不會浪費您太多時間的,請聽我說完,社長!之前你們說我的新書沒有熱點,那麼現在……有了!」
袋子被打開。
長島芳子血淋淋的人頭出現在了辦公桌上。
小林美奈子得意洋洋地宣告:「看啊!這不夠當熱點嗎?」
她的語氣充滿了異樣的亢奮,那開心的樣子簡直像是收到什麼生日禮物的小女孩一樣。
野澤文次社長瞬間僵住了。
他手指顫抖地推了推眼鏡,似乎在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但那確實是一顆人頭。
貨真價實,血肉交織,遭人殘忍地齊頸割斷、死前滿臉痛苦、還緊咬著牙的女人頭。
明明是大白天坐在辦公室里……
這一刻,卻陰風陣陣。
野澤社長嚇懵了。
他一動都不敢動,短短几秒鐘的時間,竟出了一身冷汗。
小林女士渾然不覺,猶自輕描淡寫地問:「社長,您瞧瞧,這夠不夠熱點呢?」
人頭的旁邊還有一把刀。
看那沾染血跡的樣子,想來應是砍下人頭的兇器。
小林女士順手就拿起了刀,一邊用手去擦抹血跡,一邊自顧自興高采烈地念叨著:「之前你們說我的新書沒什麼熱點,我當時的態度可能不夠好。可回頭好好想了想,你們都是專業的,比我要在行得多,想來還是我的問題吧。」
「所以,我親自再去尋了個熱點,社長你看看合不合適?若是合適的話,我今天就可以回去寫……」
野澤文次再次用顫抖的手指去推眼鏡。
他想大聲叫救命,卻又怕刺激到眼前這個瘋女人——萬一被她撲過來,一刀送走了,可怎麼辦?
這麼一想,簡直絕望!
這位社長先生的身量本就不高,又生得胖乎乎,還戴了個眼鏡,平時裝傻、忽悠人的樣子,其實挺像養尊處優的家養胖倉鼠。
但如今,在小林女士面前,這胖倉鼠簡直像是見到了邪惡的貓一樣,嚇得瑟瑟發抖,面無血色,連聲吱都發不出了。
小林美奈子等了一會兒,沒能等到答覆。
她突然就向前古怪地伸著脖子,還用可怕的眼神盯著他,一臉不悅的樣子。
這險些將野澤社長嚇得跳起來。
女人原本生得也算清秀,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面部五官就漸漸有了變化,眼睛中透著險惡的光芒,略有些潰爛的紅唇又熱又濕的,而最引人矚目的是她的牙,上下牙咯咯地並起,像什麼獸類在猙獰地磨牙……
但不愧是敢拿死人做文章的出版社社長。
野澤社長在怕到了極點後,反而徹底豁出去了,儘管怕得上下牙齒都一直打顫,卻還是艱難地給出了回應:「啊……啊,夠了……夠了。」
「太好了。」
小林美奈子得到了滿意的答覆,立刻開心地笑起來。
野澤社長無助地四下張望,既想尋找出一條逃生路線,又不忘掏出手機,打算向警察求助……
但小林美奈子又湊了過來,而且,拿在手裡的刀還在滴著血:「社長,給點兒意見吧!」
她用另一隻手又提起了長島芳子的頭,靠近野澤社長,殷勤地說:「您可是專家呀,您說,從哪個切入點來寫好呢?」
——從「你提著人頭闖進我辦公室」來切入寫就很好。
野澤社長忍不住職業病地在內心中這樣說著,但面上卻露出一抹生恐激怒對方的賠笑:「都……都好,都可以。」
「什麼嘛!社長怎麼可以這樣敷衍我呢。」
小林美奈子嬌羞一笑,拿著刀的手還那麼向前一推,險些一刀戳中野澤社長,嚇得他一個激靈。
然而,小林女士對此就像看不見一樣地繼續嘀嘀咕咕:「話說回來,我的女兒已經成了被割喉的彩香……那你說,我以後會不會被人叫做專割人頭的美奈子呢?唉,這名號有點兒粗野了,也許叫殺人的美奈子?不好,又有點兒太簡單,沒什麼辨識力……真不好意思呀,年紀這麼大了,居然還有這份想和女兒攀比的虛榮心,讓您看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