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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鬼呀!」
一個男子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這是哪?」
遠山葵循聲望過去,又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更吃驚了:「藤原叔叔?」
一片濃濃的迷霧中,小林女士和藤原先生就這麼面對面地對視著,不僅沒有一點兒夫妻情分,反而仿佛仇人相見一般,目光充斥著厭惡。
復活的藤原彩香安靜站在一旁,像一具不會動的屍體。
遠山葵左看看、右看看。
在這個奇特的空間裡,她的情感仿佛變得無比遲鈍,居然興奮地喊起來:「阿姨,叔叔,你們看呀,這是彩香,彩香活過來了!」
「開什麼玩笑!」
小林女士憤怒地說:「死人就該安靜地待在地下,別來打擾活人。」
「不關我的事,已經離婚了,她是死是活和我沒關係。」藤原先生也近乎冷漠地開口說。
「怎麼可以這樣……」
遠山葵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可彩香已經活過來了,你們不要她了嗎?」
「跟我沒關係,已經離婚了。」
藤原先生面無表情,繼續漠然地表態。
「好煩!死都死了,為什麼要活過來,乾脆再死一次好了。」
小林女士用更加惡毒的聲音說:「正好我的新書沒什麼素材呢。」
藤原彩香一動不動,只是臉和喉嚨上的傷口再次滲出了紅色的鮮血。
遠山葵原本歡樂的臉,此時充滿了悲傷。
她望著小林女士和藤原先生的目光,就像是望著一對妖魔。
下一瞬間,他們似乎就真的變作了妖魔。
黑乎乎的身影漸漸扭曲,面孔也變得猙獰醜陋。
霧氣更加濃郁,一陣莫名的寒冷猛然襲遍了全身,遠山葵無措地後退一步,戰慄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兒。」她忍不住這麼想。
——死都死了,那就再死一次好了。
——和我沒關係,滾開,愛死死,愛活活。
——……爸爸,媽媽?
——為什麼沒死,死啊!死啊!快去死!
——走開,和我無關。
——……爸爸,媽媽?
三道黑色影子扭曲、變形地交織在一起。
遠山葵的臉色變得像大理石一樣蒼白,只覺得身體像被封入冰塊一般寒冷。
「不對,不對!不該這樣!」
她哭著喊了出來。
「小葵,小葵?醒一醒!」
遠山葵睜開眼睛,好半天緩不過神。
「哎呀,是作惡夢了嗎?」
聽到動靜,趕緊過來查看的遠山媽媽很溫柔地問著。
「媽媽!」
遠山葵撲到了母親的懷裡:「媽媽!」
「真是的,這麼大了還撒嬌。」
遠山媽媽一邊取笑著女兒,一邊伸出手,安撫地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後背:「不怕不怕,夢都是假的,不要怕啦。」
遠山葵在媽媽的懷裡,胡亂點著頭。
但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卻清楚地看到,彩香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的,但傷口又開始滴血了,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她的腳下便積聚起了一個小小的、別人看不到的血泊。
同一時間……
竹本警官也在夢中被蛇緊緊地纏繞著。
這一次,那條大蛇長出了一顆人頭,一顆屬於死去同事平川一郎的人頭。
「職業組的精英就是和我們不一樣呀!」
人頭蛇身的怪物陰陽怪氣,黏膩膩地說著。
它緊緊纏繞著竹本警官的身體,臉上浮現出殘忍的興奮:「就是不一樣呀!不一樣呀!」
——哈哈哈哈去死吧!
——讓我看看,你死後是不是也那麼得不一樣!
——去死吧,竹本英明!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大蛇蠕動身體,一圈圈將人緊緊縛住。
尤其是脖子處,被纏得越來越緊,以至於竹本警官的一張臉都顯得青紫起來。
——死啦!死啦!哈哈哈!
人頭髮出一陣得逞般的冷血狂笑。
竹本警官在窒息中拼命掙扎,喘著粗氣,還發出瀕臨斷氣前那種沉重、痛苦的呻/吟。
但在死亡無比接近的那一刻!
在虛幻和真實已經分不出邊際的時候……
——平川一郎已經死了!
這個清晰的念頭驟然浮現在腦海中,諸般幻象便瞬間破碎。
竹本警官受驚一般地從床上坐起。
他伸出手,撫住自己的脖子,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傾著,痛苦地發出一陣激烈的嗆咳聲,許久,才迷茫地自語著:「……是夢嗎?」
第二天,還沒起床……
田川亮的耳邊已經響起一陣絮絮叨叨地祈禱聲:「狐妖大人,嗚嗚……我昨晚又做惡夢了。這次的惡夢不再是無臉女鬼,而是我每每找到一個女朋友的時候,就會因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失敗,請狐妖大人保佑啊,保佑我啊!千萬不要讓夢境變成現實。」
——什麼鬼呀!
田川亮又一次生氣地屏蔽了某個不著調的信徒。
但在刷牙的時候……
狐狸突然蹦過來說:「大人,那個,小生昨晚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滿嘴牙膏沫的田川亮沒法說話,便給了他一個「說下去」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