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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媽媽的頭被砍下來了。」
高橋裕二小小聲地喃喃自語著:「接下來是左胳膊,右胳膊,然後是腳……」
「夠了!別說了!」竹本警官厲聲制止著。
他異常厭惡地望著眼前的一幕,明明沒有屍體,可看著兇手那樣一本正經,一步一步、有條不紊地做著分屍步驟……心中就不禁升起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高橋先生還在繼續。
他吭哧吭哧、十分賣力地剁著,布滿汗水的油膩胖臉上,流露出一種仿佛屠夫剁肉、賣肉時的愉悅笑容,大概是越剁越順手,手中的刀就剁得更用力了:「梆——梆——梆!」
竹本警官越看越噁心。
他甚至忍不住想:「這位可怕的高橋先生,內心想必都已經扭曲了吧?這樣的他,現在還算是一個人嗎?」
夜深人靜,高橋先生就這樣滿臉陶醉地演著一出如此令人膽戰心驚的獨角戲。
最終,他終於辛辛苦苦地結束了漫長的分屍運動,又拿出幾個黑色的大塑膠袋,開始了分裝工作,一袋,兩袋,三袋……
看不見的屍體全被切成肉塊,仔仔細細地裝進了袋子。
高橋先生的動作不緊不慢,一邊裝著,還一邊不時用紙巾,仔細擦拭袋子上的(同樣也不存在的)血跡。
裝完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副累壞了的樣子,將黑色的塑膠袋子統統堆放到一邊。
那些袋子,隨後也神秘地消失了。
但是,就像之前壓根看不到屍體已經消失一樣……
此刻的高橋先生仿佛依舊看不到袋子也消失了,只心滿意足地望著袋子適才所在的地方——那裡堆放著已經被切碎、分裝起來的妻子。
他咧開嘴角,坐在地上,手指輕拍膝蓋,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這位兇手先生仍沒有發現屍體並不存在,周圍也還有他人在看著……
他就像是處在另一個空間當中一樣,表情時而貪婪,時而得意,時而殘忍,時而又是一種讓人膽寒的喜悅。
可憐的高橋裕二看著看著,忍不住又抽泣出聲……
竹本警官這才恍然驚覺,發現自己看得太認真,很長時間都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以至於身體都僵硬了。
(三) 網狐
——眼前發生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竹本警官絞盡腦汁地試圖用科學的方式來解釋這樁案件。
——高橋先生也許是個精神病人。
——高橋太太的屍體也許……呃,地上存在什麼機關?
可是這樣一來……
又該如何來解釋高橋裕二的證詞呢?
——到了第二天,一切會變回原樣。
——父親會忘記,母親也會重回人間。
聽起來簡直像神話故事一樣。
可眼前如迷似幻的一幕,又哪裡不像神話故事呢?
竹本警官很想相信自己親眼所看到的事情。
但這樣詭異離奇的事,又實在違背以往理性的認知。
於是,他思來想去後,竟又聯想起了另一樁奇事:「這樣三觀盡碎的感覺,似乎還有些熟悉。」
——是的,熟悉。
在經歷了這樣一個夜晚後,竹本警官總算再次回想起了,自己曾經歷過的另一場「以為是做夢,如今看來,沒準兒也有幾分真實的」古怪事件,也就是關於大蛇、狗頭人,還有狐狸的事件。
由於兩個事件都這麼脫離實際。
在無從著手的情況下……
年輕的警官居然開始默默回憶起來,試圖找出兩樁古怪事情間的共同點:「說起來,當時是個什麼情景來著?蛇要吃我,狗頭人似乎想要救我,狐狸……狐狸……欸,狐狸!」
這一刻,並非是記不起狐狸做了什麼事。
實在是他剛剛想到狐狸,狐狸就到了。
竹本警官驚奇地看著一隻熟悉的狐狸出現在了眼前。
這種面部白毛,身上反而是金黃色毛的配色非常少見,所以,警官先生一眼就認了出來,而且十分肯定自己絕沒有認錯狐。
狐狸的動作很敏捷,只眨眼的功夫,就飛快竄進了高橋家的院子,並且,朝著他們所在的客廳跑了過來……
「怎麼,怎麼會有狐狸?」
高橋裕二帶著點兒詫異又心酸的驚喜說:「在之前的循環里,我還沒遇到過狐狸。」
狐狸竄過來後,又像人一樣地站立起來,大搖大擺地走進高橋家的客廳。
它態度輕慢地瞥了一眼客廳中的人類,似乎都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便不予理會,只自顧自地蹲坐在一旁,朝著未知的地方,輕輕地喚了一聲:「七花,你在嗎?」
——七花?
竹本警官和高橋裕二同時一怔。
——等等,你母親不正是叫七花嗎?
——不,我母親叫芳子,應該是高橋芳子才對!奇怪,為什麼我一直認為她叫七花呢?
正當兩人同時心生疑惑的時候……
一聲輕笑響起,被殺死的「高橋太太」重新出現在了眼前。
她裊裊婷婷地走過來,身姿頗為妖嬈多姿,舉止也從容自信,容顏在燈光下更是散發著如焰一般的光芒,美得幾乎透著幾分邪氣了,和白天那個逆來順受的可憐女子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竹本警官明知眼前女子絕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