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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他問丹青。
「陛下是否給文大人吃過安神護元丸?」
「是。不能吃嗎?」
「當然不是。」丹青感嘆道,「太走運了……好在陛下有遠見。文大人的身體常年由南境秘藥和純陽之人心頭血溫養著,病情雖重,但真正要治還是有法子的,只是麻煩些,要多費些心力才行!」
公儀戾一口氣沒舒完,又連忙吊起一口氣,倉促轉移話題:「北宮將軍,你們長途跋涉而來,想必睏乏至極,宮裡的茶雖不比南境,在冬日也能喝——」
「純陽之人的心頭血……是什麼?」
文卿但凡有問,心中便必定起了猜疑。
也是,哪兒有人每次床笫之歡都不脫上衣,連沐浴都要隔著一層寢衣把他抱在懷裡?
長年生剖心頭血作引,心口必定留下斑駁傷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的訂閱!麼麼嘰!
第53章 母后
丹青愣了愣, 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新帝,囁嚅道:「純陽之人……是那些天干純陽,屬於甲、丙、戊、庚、壬之一;地支純陽, 屬於寅、巳、申、亥之一, 天干地支都符合純陽命格的人,大人可以回憶一下您身邊是否……」
文卿凝眸,目光沉沉地看向公儀戾。
公儀戾的生辰八字, 正是所謂的純陽之卦。
「此事暫且不論……」
「此事怎能不論?」
文卿深吸一口氣, 神情複雜極了。
北宮儀在公儀戾默許下,帶著丹青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偌大的寢殿內,沒有宮女太監, 也沒有侍衛官員, 公儀戾不喜歡那麼多人看著他的先生。
「陛下……你過來。」
公儀戾有些猶豫, 但還是乖乖過去, 坐到他身側,小心地捧起他微涼的手:「一點都不疼,我讓南三給我用了麻沸散,不是生剖的。」
「先生別擔心了,嗯?」
他俯身湊近文卿,溫柔地抵住他的額頭:「如果換作是先生,也會這樣為我做的。所以別生氣了, 好不好?」
文卿聞言卻更心疼了:「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如果不是剛才的醫官說漏了嘴, 你還想瞞著我多久?」
「等合適的時間就會和先生說的。」公儀戾的神情十分誠懇。
「是嗎?」
「嗯。」
公儀戾和他對視著, 像以前一樣眨了眨琥珀色的雙眸, 文卿沉沉地注視著那雙眼眸, 一股異樣的感覺卻從心底升起。
可能是有些恍惚。
他竟覺得自己又看到了前世的戾王。
公儀戾見他出神, 暗暗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怎麼開心,文卿政務繁忙,他要做文卿心中的明君,日後宵衣旰食的時候大抵不會少。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如此珍貴,他卻還想著別的事情。
「唔嗯……」
公儀戾雙手握著文卿瘦削的肩頭,在他的掌心,文卿像一隻被輕輕握住羽翼的小鳥,翅膀不受控制地顫抖,羽毛卻一直很柔順。他仰頭承受公儀戾不容拒絕的侵略,病容泛起陣陣潮紅,皮相美得驚心動魄。
「咳咳……」
他伏在公儀戾肩上小聲地咳嗽,公儀戾抱著他,無限繾綣地舔他通紅的左耳,他又慢慢高興起來,因為文卿的寒病有了根治的希望。
「陛下……」
文卿長睫濕潤。
「不能叫阿昭嗎?」
公儀戾在他耳邊低低地問,說是問,其實更像是祈求,貴為九五至尊,他卻在祈求他的臣子,貪婪地祈求他多一點、再多一點的愛。
「我喜歡聽先生叫我阿昭。」
溫熱低沉的嗓音太近,就這樣緩緩流進耳朵,文卿覺得左耳很癢,酥酥麻麻的,但是還有比左耳更癢,更酥麻的地方。
那裡是心臟。
他抬起手,蒼白的指節隔著明黃色的帝王常服,不輕不重地觸碰到公儀戾心口的位置。
他輕聲喚:「阿昭……」
他剛沐浴過,長發擦乾披散著,只著月牙白寢衣臥在公儀戾懷裡,呼出的氣流沒有那麼熱,但很香,和身上一樣,帶著冷梅皂莢和湯藥的味道。
公儀戾被這股若有若無的香味勾得發暈,俯首在他頸窩深深地吸了一口,一時沒忍住,抵住了文卿的腿。
雙腿是殘廢的,沒有知覺。
但文卿很熟悉公儀戾的反應。
他知道公儀戾照顧他,不怎麼碰他不是因為不喜歡他,而是太在乎他。
「先生,我忽然想起——」
文卿反應極快,在他撤身之前緊緊抱住他的腰,語氣極淡,仿佛還有些埋怨:「都這時候了,阿昭忽然想起誰,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當然不是!我只是——」
「夜深了……阿昭去將蠟燭吹了罷。」文卿指了指寢殿四處的燭,抿了抿唇,抬手在公儀戾耳邊悄悄道,「記得讓宮人們守得遠些。」
——
新帝即位,百廢待興,江南一帶的商賈貿易關乎國本,而盤踞於此的商賈世家根基深厚,無法輕易撼動。
然而新帝詔令和一切改革都需要銀兩,文卿前世也經歷過這樣的整治,雖然那時候江南李氏效忠公儀峻,然而帝師文卿執政,明里暗裡都受到了不少牽制,如今文卿依法炮製,再次架空了李氏財權,廣通運河,疏通財路,江南貿易比之往日更添活力,國庫也日漸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