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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卿這般想著,將那隻鮮紅的母蠱托在手上,瑩白瘦削的手心掌紋很淡,蠱蟲蠕動爬行,文卿靜靜地盯了一會兒,場面近乎妖冶。
片刻後,文卿將那蠱蟲緩緩放回蠱盅里,從匣中拿出七星刀割破掌心,鮮血一滴一滴地鋪滿盅底,一陣奇異的香氣傳來,蠱蟲們正在進食。
文卿蓋上蓋子,將蠱盅放回原位。
肩上的膏藥也差不多吸收了,文卿攏了攏衣襟,一層層穿疊好,繫緊衣帶,他的膚色極為蒼白,病氣濃重,穿緋色官服的時候便襯得更為纖細脆弱,像得不到滋潤和依靠就會死去的菟絲花。
然而下一刻,他卻掀開牆壁上的一幅字畫,畫後暗藏玄機,扭動機關,牆角的地板便鬆動幾塊。
一股腐臭的氣息傳來,文卿掩了掩鼻,轉動木輪,由專擅機巧的手藝人特意改造過的入口瞬間變成了可升降的木結構。
他按下開關,地板便緩緩下沉。
原來正房下面藏有一個地牢。
木輪轉動,吱呀吱呀輕輕地響,這牢里的囚犯無比熟悉這道聲音,頓時,鎖鏈的撞擊聲、無助的嗚嗚聲、痛苦的哀鳴聲此起彼伏。
這裡平時沒有光線,只有上面來人時才會透出一點微弱的光,映出滿地的血垢、眼球、腐肉和斷骨。
文卿轉動木輪,手上也沾滿了腐臭的味道。
他在一處立枷前停下來,用刀刃拍了拍那囚徒的臉。
那囚徒和其他所有人一樣,被生生挖去了雙眼,十指全部斬斷,腿也砍去了。
卻沒死。
文卿不會讓他們痛快地死了。
前世上書彈劾過他勾結藩王的大臣,這一世大多都還不不成氣候,這裡面自然不乏世家大族的子弟,但人生在世,意外總是突如其來,誰又能保證富貴一生呢?
「福安公公,別來無恙。」
七年了,福安是第一個住進這裡的人。
文卿沒拔去他的舌頭,倒不是存了什麼仁慈之心,只是看著他氣急敗壞地辱罵卻不得不等死的絕望神色,心中甚是痛快。
這地牢里,也不能只他一個人說話,怪冷清的。
「呸!賤人!」
尖細的聲音混著唾沫,因為沒有力氣,吐出來的口水甚至沒離開唇齒,順著唇流淌到下巴上,看著噁心。
文卿卻低低地笑了起來。
前幾年,福安還會痛哭流涕地懇求他放他一條生路,這兩年好歹聰明了些,知道他不會輕易讓他死掉。
「公公不必如此著急,再等幾年,你的主子便會來陪你了。」
「多麼榮幸啊——和這些世家貴子們享受同等的禮遇,不過公公不必惶恐,也不必感激我,這都是你應得的——」
「報應。」
福安眼裡淌出混濁的血淚,死命拉扯著身上的枷鎖:「咱家不曾加害過你,你這蛇蠍心腸的狗賊!」
文卿縱聲大笑,眼尾浸出淚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是等你再加害我,那不就太蠢了嗎?」
「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公公沒聽過這個道理?」
「簡直太好笑了,我如今心情不錯,便賞公公一次妙不可言的凌遲。」
「你……你!不、不要……」福安驚恐地搖著頭,渾身痙攣地縮著,冰冷的刀刃落在滿是傷痕的皮膚上,一點一點緩慢地割。
「啊!!!」
刀刃淬了毒。
「啊!!!」
「大人!大人饒命!」
文卿將割下來的肉塞進他嘴裡:「太吵了。」
「小聲些,會嚇到其他人的,公公在宮中服侍那麼久,不會連這點禮數都不懂吧?」
福安嗚嗚地哭著,和著血將自己的肉吞下去,平時的文卿不是這樣的,不會自己親自動手,也沒有興致弄出格外血腥的場面,除了每個人進入這裡必須經受的刑罰之外,平時很少下來,基本上算是相安無事。
今日實在是太詭異了。
他絲毫不懷疑,要是他不吃下去,文卿會給他開膛破肚,親手把肉塞進他肚子裡。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的訂閱!愛你們!麼麼嘰!
ps:對……小天使們不要忘了卿卿的心狠手辣屬性,雖然可能會有點過火……
pps:唉好煩不想寫這老畢登,想寫卿卿和阿昭左礙,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左礙,嗚嗚嗚嗚,好心急
第27章 捷報
文濯蘭提著酒從宮中回來時, 隔著老遠就聽見府中楊柳曲的聲音。
「許久不曾聽你撫琴了,今日怎的如此有雅興——」
說話聲戛然而止。
煙汀亭中,文卿身著官服, 正對著她, 玉指輕掃琴弦,午後溫暖的日光透過樹縫落在他身上,滿手淋漓鮮血, 如此顯眼。
「晏清……?」
文濯蘭放下酒, 提著裙裳往煙汀亭跑去。
琴聲清越悠揚,頗有禪意, 隨著風聲於庭院內繚繞不絕,仿佛汩汩泉水般流瀉, 似乎並沒有因來人的打擾而分神。
一曲終了, 文卿按下琴弦, 抬眸望向一旁站了許久的文濯蘭, 莞爾道:「姑姑。」
「……」
文濯蘭看著他滿身的血,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極為酸澀。
「你又去那裡了。」
「怎麼這副神情?我去那裡不是很正常嗎?姑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