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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儀戾自責不已。
面對先生,他的自制力要是能再高一些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38章 矛盾
「粥這時候正適合入口, 還有昨晚買的桂花糕,我讓東廚又蒸了一遍,淋了些蜂蜜, 先生嘗嘗看, 喜不喜歡。」
公儀戾坐在床邊,將文卿從被窩裡抱出來,換了一件水雲間色的內衫, 動作輕柔地給他系好衣帶, 又拿了張絨毯過來把人裹著,生怕他著涼。
文卿微微張口咬住白瓷小勺, 慢條斯理地將勺中的濃粥抿入口中,細細地咀嚼。
「好吃。」
無法行走的雙腿垂在公儀戾身側, 白皙清瘦的雙足上還殘存著淡粉色的齒痕。
「想吃那個。」
文卿指了指春凳上的桂花糕。
公儀戾被文卿難得的溫順迷得暈頭轉向的, 文卿說東他不往西, 想吃桂花糕便擱下粥碗, 拿起瓷盤,喜歡哪塊讓文卿挑著吃。
「這塊。」
文卿伸手指了指盤中淋了最多蜂蜜那塊,卻並不動筷,而是抬眸望向公儀戾,眸中傳遞著無言的訊息。
公儀戾看懂了。
他覺得文卿可能是手酸,便伸出原本攬在文卿腰上的手接過瓷盤,拿竹筷夾起方才文卿指過的那塊, 穩穩噹噹地餵到文卿唇邊。
文卿抬手挽了挽耳邊的長髮, 傾身咬了一大口, 滿滿的棗泥餡細膩甜軟, 順著流溢出來, 沒過一會兒, 文卿又湊上去吃掉了剩下的一半。
筷子上還留著一點棗泥,公儀戾鬼使神差地抬了抬筷子,喉嚨有些發緊。
「好吃嗎?」
文卿點點頭:「好吃。」
「阿昭也想吃。」
文卿抬眸斜睨他一眼,伸手從他衣襟間勾出長命鎖,使了些勁兒,公儀戾福至心靈,順著力道低頭吃住了他微腫的嘴唇。
「嘶……輕點。」
「先生……」
「還叫先生?」文卿故作不悅。
公儀戾心跳漏了幾拍,桂花糕也不嘗了,怔怔地貼著文卿的嘴唇發呆。
文卿真懷疑這呆子和昨天晚上的阿昭是不是一個人。
「罷了,不願改口便不改口好了,我也不是在乎這些的人——」
「卿卿。」
文卿愕然抬眸:「你叫我什麼?」
「卿雲爛兮,乣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旦兮。阿昭一直都覺得先生的名字很美……若是先生應允的話,阿昭私下便這樣喚您。」公儀戾紅著臉,像是有些不適應。
文卿仰著頭,安靜地盯了他一會兒,盯著盯著便慢慢笑起來,明眸善睞,唇紅齒白,長睫半垂著,撲在淡粉色的眼窩上。
公儀戾看他高興,便忍不住將他抱得更緊了些,文卿被他溫暖堅實的懷抱裹得很舒Hela服,唇邊的笑意更明顯了些,向來薄涼的深色雙眸如今彎成了兩道月牙,流溢著溫柔纏綿的皎潔月光。
「慣會哄我開心。」文卿抬手抱住他的後頸,單薄的內衫衣袖滑下,玉臂搭在肩上,「昨夜之事,你可後悔?」
「我只怕先生後悔。」
「怎麼還叫先生?」
「……我只怕卿卿後悔。」
「兩情相悅,又談何後悔?」文卿莞爾而笑,氣力雖不如往日,氣色卻比尋常好出不少,「只有你我二人真正對彼此坦誠相待,往後的路才會好走。」
兩情相悅,明明是他想都不敢多想的妄念,如今竟從文卿口中說出來,公儀戾欣喜若狂,正待俯身以吻定情,文卿後面的話卻讓他有些困惑。
「京中的局勢發生了很大程度的逆轉,你的封號和封地都代表著皇帝的態度,可惜他對你沒有顧念絲毫情分,以後我們動起手來,也不用顧及他是你的生父。」
「阿昭,這段時間你須得好好藏拙,凡事都要聽我的話,才能為你我謀得一份出路。你已經成為了太子黨的眼中釘,若無法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則必死無疑,到那時候……你我便只能陰陽兩隔了。」
「你捨得將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麼?」
「不……」公儀戾怔怔地說,「我不會讓您再拋棄我。」
文卿不明白他怎麼會覺得是自己在拋棄他,暗嘆一聲,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像幾年前習慣的動作一樣:「傻阿昭。」
「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嗎?」
「殿下不負臣,臣便不負殿下,君臣之誼,窮達不改,生死不棄……如今阿昭和我的感情已非純粹的君臣之誼,但後面兩句依然算數。」
「好好待我,乖乖聽我的話,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給你。」
——
煙霏雲斂,天高日晶。
戾王在京城已經待了一段時日,就藩令卻遲遲不下,崇明帝的身體剛剛好些,宮裡便操辦起盛大的三秋宴,赴宴之人皆為皇室宗親、王公大臣,然而這宮宴的名頭並非給崇明帝除祟,而是給戾王賀生。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場鴻門宴,禮部尚書馮昱,暗流之下的太子近臣,光祿寺卿姜巡安,在這場爭權奪利的政治動盪中選擇站入太子陣營。
君臣本該各安其位,各守其分,奈何有人不停地攪混水,試圖將戾王架到挨刀的地方。
而戾王本人這些天卻游遍長安煙花柳巷,歌舞街坊,恣睢放浪,活脫脫一個紈絝子弟。
不成大器。
聽聞宮中設宴為他慶生,第二天便傳至長安滿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好大喜功,是個沒腦子的酒囊飯袋,換作別人都知道收斂鋒芒,他倒好,就差把恃功而驕這四個字寫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