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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清醒了。」
毋相忘站在原地沒有移動。他只是對著那個戒備又兇狠的盯著他的「人」,靜靜地開口。
「琉剎。」
「我要離開安樂之城。」
「我要回家。」
「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仿佛最後那兩句話終於觸動了那戒備的瀕臨崩潰的野獸,他忽然抬起了頭用極致干沙啞的聲音回答。
「出不去的。」
「傑克斯……開啟了……最頂級的能量屏障。」
「在出城三千米的地方,所有想要離開的人,都會被阻擋。」
「沒有例外。」
「至少,半年內,沒有任何,一個人類,成功離開。」
「只要,我不死。屏障就不會取消。」
毋相忘聽到這話沉默了幾秒,而後忽然就笑了。
「這話說的,好像你死了屏障就會消失似的。」
琉剎蹲在灰色空間的正中心,靜靜看著毋相忘:
「那你、要,殺死,我嗎?」
毋相忘看著這遍體鱗傷的人,聲音陡然森冷。
「殺你幹什麼?」
「既然傑克斯開啟了能量屏障,那就殺了傑克斯。」
在這一瞬間,那雙灰暗的眼睛突然亮起了微弱的光。
「傑克斯是……伯爵級。」
「祂就算是天王老子級,也總有殺掉的方法。」漂亮的男人眼中都是凶氣。「所以琉剎,跟我一起干祂嗎?!」
那微弱的光芒陡然變得極亮。
「干!!!」
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他也要干!
「我知道傑克斯在哪裡。
我,可以引出傑克斯!」
第74章
雖說已經立下了豪言壯語要搞死傑克斯, 但毋相忘也知道事情不是光說就能夠完成的。
從說到到做到之間或許隔著一條深到能坑死人的海溝。
而且就算他現在暫時說服了琉剎跟他一起狙擊傑克斯,但就琉剎現在的狀態,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來個要命的敵我不分、同歸於盡打法。
所以, 還要從長計議。
而第一步就是要讓琉剎能夠儘可能的保持長時間的清醒狀態, 毋相忘看著被琉剎藏在身後的那具屍體,雖然心有不忍, 但還是輕聲開口了。
「……那麼琉剎, 在引出傑克斯和傑克斯戰鬥的時候,你需要保持絕對的清醒。你知道你的狀態不穩定嗎?你有讓你自己努力保持清醒的辦法嗎?」
「或者,你這半年來都是怎麼樣?保持清醒的呢?和你身後的那個人有關嗎?」
琉剎的身體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迅速的僵硬了起來,他抬頭再看毋相忘的目光之中也帶上了難以自控的陰沉。
「誰也不能、不能靠近……阿瀾。」
「我、我要帶、帶阿瀾回……回家。」
「他、他說、他想要、回家!」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活著,都要帶阿瀾一起回到地球故鄉。
毋相忘看到了那雙如猛獸的眼瞳中流露出的無比執著的光, 他微微抿唇, 這大概就是琉剎能夠一直堅持到現在、就算傷痕累累也要努力的活著的最堅定的理由。
他比他人多了一倍對回家的執著與渴望, 他身上還承載著對另一個人的承諾。
「好。那我們就一起帶阿瀾回家。」
「我不會靠近阿瀾。不過,從現在開始你要時刻記得你要帶阿瀾回家。並且你要在你的大腦感覺到疼痛、憤怒占據了理智之前想到這一點。」
「你要時刻保持冷靜, 至少保持清醒才能真的帶著阿瀾回家。」
「你要記住, 如果你在接下來的行動中突然瘋狂, 那阿瀾和你就永遠回不了家了。」
琉剎的眼瞳在瞬間收縮,他看起來又有些憤怒和瘋狂,但或許因為那個人就在他身後無聲無息的躺著, 他哪怕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最終也喘著粗氣控制住了自己。
而後,他忽然轉身看著那在他的空間裡身體面容還和同生前沒有多少變化的男人, 他慢慢躺下和這個人並排躺在一起, 仿佛這樣能得到最大的平靜。
毋相忘在這個時候看到了那個男人死了半年也幾乎沒有變化的身體, 還有他胸口之上那巨大的、觸目驚心的血洞。
還有這具屍體旁邊那七個黑色的小罐子。
一個仿佛詭異的野獸和一個死去的屍體並排躺在一起, 七個骨灰盒圍繞在旁邊,這是一副讓人覺得無比荒誕又驚悚的畫面。
但毋相忘卻只覺得悲哀。
原來他要帶回家的,還不只那一個人。
這時候那個猙獰的詭異伸出手爪從男人的脖頸上扯下了那根銀色項鍊和項鍊上掛著的小小的身份牌。
而後祂把這鏈子緊緊的纏繞在了自己的手爪上。
仿佛這就是能永遠撕扯著他的理智、讓他即便身處深淵也依然不願沉淪的禁咒。
「走、走吧……我、我不會、不會再、發瘋了。」
「我要、殺、殺了傑克斯!」
非人非詭的琉剎最後看了一眼那具屍體和那黑色的骨灰盒,依然無法流利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但毋相忘卻相信,他一定能做到自己的承諾。
「不過,你、你很強對吧?」
毋相忘愣了一下,然後乾脆利落地點頭:「對。我很強。你就算是發瘋也殺不死我。」
琉剎那帶著灰色鱗片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那、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