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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恰好就有一位嬌客,是衍裕郡王府的樂蘿縣主。
這位縣主並無吩咐清場,跟秦婆子八竿子打不著一處,偏偏她身邊的侍女眼尖,瞧見了那碩大的南海大珍珠。
這般個頭的珍珠都是宮廷里的貢品,衍裕郡王府分得了幾顆,全給樂蘿縣主了,然後被她搞丟了。
等到她想起來要找,審問了一干僕役,珍珠下落不明。
此刻居然撞上了,少不得拿下過問一番。
縣主的侍女一擁而上,一問了不得,老婆子手裡不僅有大珍珠,還有水晶與琉璃,個個質地上乘。
看她穿衣打扮便知是奴籍,且是來熔舊首飾的——連打造飾品的銀錢都拿不出來,如何得到的這些珠子?
秦婆子哪經歷過被捉拿扣押的陣仗,頓時慌了神,辯解說自己是攝政王府的人。
這話把樂蘿縣主逗樂了,京城誰不知道攝政王府無女眷,薄時衍的至親皆在老家南堯,誰家有個什麼賞花宴下帖子都得避開他呢!
王府奴役怎會拿著珠寶出來熔首飾?即便得了賞賜,也不會是這些東西。
作為珍珠失竊的苦主,樂蘿縣主不信秦婆子的狡辯,吩咐侍女去通知京兆尹,把這賊婆子給押過去,非得好好審問不可!
秦婆子就這麼被強行送進了京兆尹的府衙,那些珠子是賊贓,讓衙役沒收了。
樂蘿縣主堅信自己逮住了賊人,定然是有同夥裡應外合,上刑罰一問便知。
小縣主正在氣頭上,非要把身邊吃裡扒外的東西給揪出來不可,還是審案子的京兆尹留了個心眼,老婆子堅稱是攝政王府的人,差人去核實一下不就明白了麼?
要是有個萬一……
京城這地隨便扔一塊板磚,就能壓到某個貴人的腳,京兆尹一直以來,奉行的是『謹慎』二字。
這一回,也是謹慎救了他。
否則,不僅冤枉了攝政王府的下人,還敢上刑屈打成招?
烏紗帽還想不想要了!
陳管家得知此事,派人去府衙把秦婆子接回來,打發小廝去稟告王爺,並接了湯幼寧去前院。
人沒事回來了,得跟主子說清楚,京兆尹以及衍裕郡王府也要給個交代,此事才能了。
湯幼寧到白霽堂時,秦婆子正惴惴不安,她闖禍了。
被當做賊人扣押,牽連了攝政王府的大名……恐怕還要招來郡王府的致歉,她一個下人,哪當得起這般?
別因此拖累了湯姨娘才好……
「奶娘,」湯幼寧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沒事吧?」
「我無事,」秦婆子壓下心中惶恐,反過來安慰她:「待會兒我跟王爺解釋清楚,就過去了……」
湯幼寧皺眉道:「我幫你說,是我讓你去的。」
「本王已經知道了。」薄時衍從外頭回來,自玄關處跨門而入,屋裡眾人紛紛行禮。
他停在湯幼寧跟前,掃一眼她的烏髮,確實素淨了些。
扭頭問陳敬道:「她的月例是多少?」
陳管家回道:「姨娘每月二兩銀子,天寶閣的一支銀釵至少五兩呢。」
這是側面解釋了為何要熔首飾做新,尋常小娘子哪有那麼多金銀可戴。
薄時衍記起她那天塞給他的碎銀,想來這已經是她『大方』之舉?
他一撩衣袍,越過了湯幼寧,道:「讓天寶閣每個月送首飾過來,給她挑。」
「此舉甚好,就不用出去定製了。」陳管家笑呵呵應了。
湯幼寧和秦婆子一臉懵,為何突然說到了首飾?
秦婆子還以為,自己即使不被呵斥,至少也得言語敲打幾句,誰知王爺的解決方案是這般!
她不禁紅了眼眶,女子最怕所託非良人,王爺或許不是心疼人的主,但起碼待娘子極為大方包容,並不因此遷怒,覺得丟了臉面。
苒松奉茶進來,陳管家伸手接過,代為呈上,一邊傳達了京兆尹和衍裕郡王府的意思。
差點錯怪好人,他們會擇日上門道歉。
秦婆子慌忙擺手:「折煞老奴了。」
湯幼寧不明白她在怕什麼,抿唇道:「冤枉人本就該道歉的。」
薄時衍抬眸看她一眼,對秦婆子道:「只管受著便是。」
有王爺這句話,秦婆子哪還敢不知好歹繼續推拒,「老奴知道了。」
薄時衍有事要忙,揮退了他們。
陳管家還意猶未盡:「王爺既有公務,便讓湯姨娘留下伺候吧。」
薄時衍面無表情看著他:「她能伺候什麼?」
「伺候筆墨?」紅袖添香,豈不極好?
薄時衍無情地拒絕了老管家的提議:「出去。」
第10章 花樣
回到涿禾院,虛驚一場,湘宜沏了一杯參茶給秦婆子壓壓驚。
那些個官差,肯定兇巴巴的,還遇上刁蠻的小縣主,今日這場遭遇,屬實是無妄之災!
不過,王爺吩咐了,讓天寶閣給娘子送首飾,這是因禍得福。
秦婆子雙手合十,念叨了一句阿彌陀佛:「我去一趟京兆伊,算是值了,老天爺保佑著我們呢!」
湯幼寧一搖頭:「奶娘沒事就好,我不用首飾沒關係。」
做成髮簪就沒有玉珠好玩了,被串起來定了型,多無趣。
湘宜噗嗤一聲忍俊不禁:「娘子這是尚未開竅,所以不愛俏,年輕姑娘哪有不簪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