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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著小腰爬起來,便見薄時衍在不遠處的小方幾坐著,優哉游哉對望夕陽品茶。
湯幼寧踩著綾襪下地,他的目光看了過來,問道:「腰酸麼?」
「不會,」她一搖頭,湊過去喝杯熱水,小聲道:「是腿根酸。」
他不由輕笑,薄唇翹起:「那就對了,搗准了地方。」
一次就能讓她腿軟。
湯幼寧:「……」
薄時衍命人去搜羅過避火圖,他要學的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姿勢,更好奇內中門道。
果不其然,多看了幾本書之後,才知道房事暗藏許多技巧與學問。
市面上較為常見的本子,都是男子自己舒爽了,卻不知,何為如魚得水。
薄時衍並不與湯幼寧探討此道,說不如做,她能體會到。
他倒了一杯熱茶過去,另一隻手,指尖輕點桌面,「這是什麼?」
湯幼寧喉間乾渴,一杯茶水下肚,才看向他的手邊。
「什麼?」
茶几上放著一條絲白方帕,右下角繡了片小小的枯葉,附上一個[謝]字。
謝?她抬眸看他,「它是誰的?」
薄時衍淡淡道:「從你披風的兜帽里掉出來,有人放進去的。」
「我?」湯幼寧沒想到跟自己有關係,一臉茫然。
她今天外出,馬車上接觸不到什麼人,只能是如意樓裡面,進出時可能與人擦肩而過。
可是她並未察覺被人動過手腳……十瀾跟著去了,誰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將手帕塞在披風的兜帽里?
薄時衍也想到了這一點,並且,他很快有了一個結論。
「是在雅間裡。」
十瀾再怎麼貼身跟隨,雅間裡面也不會寸步不離。
尤其是湯幼寧與凌筎說話時,伺候的人全都退在門邊,留出給她們。
會安排一張小桌給侍女吃喝歇息。
「不會是凌筎,」湯幼寧直覺不是她,慢吞吞道:「只剩下那個樂師進來過……」
「圓圓很聰明。」薄時衍伸手過來,輕掐一把她肉乎乎的臉頰。
「我當然不傻,」湯幼寧拍掉他的手,嘟唇道:「那他塞帕子來陷害我麼?也太笨了!」
光是一個繡了姓氏的帕子,能說明什麼呀?
而且他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莫非想給她的名節破髒水?
……好像戲本子裡就喜歡用這招……湯幼寧一時想遠了。
薄時衍不認為是這樣。
他的視線挪到帕子的枯葉繡紋上,輕嗤一聲:「一葉扁舟,姓謝。」
「怎麼?」湯幼寧不解。
薄時衍挑起眉尾,道:「世間哪有那麼多巧合,多半是故意接近你,就為了傳遞這條手帕。
他在朝堂上提出開海禁不過幾日,就有姓謝的找上來了,是船王那個謝?
薄時衍把那條帕子收起來,決定吩咐十璩派人去把那個樂師的來歷打探一番。
他側目望向湯幼寧,她正在觀景台上,欣賞京城的落日。
暖煦的霞光映照著那張小臉,粉妝玉琢,與那誤入凡塵的小仙子沒兩樣。
薄時衍不禁莞爾:「圓圓真是本王的福星,或許幫了大忙。」
湯幼寧賞景有感:「許久沒吃蟹黃丸子了……鹹蛋黃也不錯。」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各說各的。
說完話不約而同停下來,面面相覷。
薄時衍忍不住湊過去,在那粉白的腮幫子上輕咬一口:「餓了?」
湯幼寧老實一點頭,「餓。」
「要在這裡擺飯麼?」他的薄唇,抿著她的嘴角。
「不要,」她後撤半步躲開了,「入夜後高處風大,涼颼颼的,菜也容易冷。」
「那就回白霽堂。」
薄時衍知道,在她的簡單世界裡,吃喝是極為重要的大事,必須講究一點。
湯幼寧不喜歡在一些不適合吃飯的場所追求風雅,往往為了風雅,損失了菜餚最原本的好滋味。
比如說宮中筵席,人多,上菜流程繁瑣,夏日還好,一旦到了秋冬,都會影響用飯。
錦嵩閣很高,湯幼寧腿軟,薄時衍一把將她拉到背上,一步一步往樓下走。
小姑娘像小暖爐一樣,如綿似雲緊貼著他。
薄時衍忽然出聲:「這是本王第二回 背你。」
他這麼一提,湯幼寧自然而然想起之前的事,抿唇道:「原以為你體虛,白替你憂慮了。」
他脫了衣裳才能看出一身健壯,又精力充沛,半點都不虛。
背著她在承鄴坊走一圈都不成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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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邊走邊小聲說話,夕陽拉長了他們的身影,儼然一對恩愛小夫妻的模樣。
落在旁人眼中,有人會心一笑,有人深覺刺痛。
虞素音頓住步伐,眼看著薄時衍背著湯幼寧從庭院中路過,步伐穩健又輕快。
他們之間的氛圍,就是一隻蜜蜂都別想插進去。
付氏在一旁也看到了,不由笑著問道:「這是從哪玩了回來,不若去磐景園擺飯?」
她是薄時衍的母親,哪能瞧不出兒子此時喜悅的心情。
當然是樂見其成的,娶到他心儀之人,在京城裡被權勢絆住的日子裡,才有幾分鮮活。
雙方正面碰上,湯幼寧難掩驚訝。
未料到虞素音竟會出現在攝政王府,太長時間無人提及,她幾乎忘了此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