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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剛禁足了一個妾室,她們才算消停下來。
哪知又有不怕死的跑來觸霉頭?
靜謐的湖邊,薄時衍又不是聾子,稍稍斜睨一眼,就看到了湯幼寧。
她一張瑩白小臉蛋神色肅然,嘴裡念念有詞,目不斜視。
「站住。」他冷不防出聲。
苒松覺得,這小娘子多半要倒霉了,主子極為不喜後院女子到前院走動,尤其是犯到他跟前『偶遇』。
輕則禁足,重則驅離?
他清了清嗓子,道:「王爺問話,請留步。」
湯幼寧忽然被叫住,抬起頭來望向亭子,圓溜溜的大眼睛掃過薄時衍,高鼻薄唇的側顏,似乎有幾分眼熟……
她駐足站在原地,打好的腹稿全都忘了。
「來者何人,還不見過王爺?」苒松見她傻愣著,不由皺眉提醒。
「我……妾……」
起先進府那會兒,她學了不少規矩,遇到王爺是要……
湯幼寧猶豫了一瞬,摟著她的首飾盒,入內行禮,姿勢還算標準:「妾湯幼寧,參見王爺。」
薄時衍面無表情打量她,那天夜裡光線不如,也沒細看,今日一見,明眸皓齒,膚如凝脂。
就是太閒了。
他挪開視線,半斂著眼帘道:「無故到前院走動,禁足三個月。」
這話一出,湯姨娘該哭鼻子了喲,苒松一伸手道:「湯姨娘,請回吧。」
「什麼意思?」
湯幼寧一臉茫然,平白無故為何要禁足?她連忙搖頭道:「不行不行,我要去找陳管家。」
奶娘說王爺是府中最大的那個人,怎麼這般不講理呢?
「你在質疑本王的決定?」薄時衍眉梢微揚,冷冷望著她。
「我沒有,」湯幼寧搖頭,小聲複述道:「我要找陳管家……」
苒松被她的大膽給嚇到了,竟然有人敢忤逆王爺?!
他開口勸道:「湯姨娘,可別鬧騰了,回去吧……」
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我不回。」湯幼寧烏黑的眼睛直溜溜看著薄時衍,一臉執拗:「我不要禁足。」
人的眼睛各有不同。
薄時衍許久不曾遇到過,用這樣坦蕩直率的眼神與他對視之人。
明晃晃的,不加掩飾,在指責他欺負人。
湖畔微風掠過,襲卷了她身上的暖香,到他鼻息之間縈繞。
並不讓人討厭的淡淡香氣,似乎頭痛症都緩解了。
只一眼,薄時衍察覺了湯幼寧與常人心智上的不同,他見識過太多手段,竟是遇著誰都先犯了疑心病。
眼神卻很難騙人。
他府中還收了這種女子?
「罷了,不必禁足,」他收回命令,何至於跟個小姑娘較真,問道:「你尋管家有何事?」
「有事。」湯幼寧顯然還有點不高興,憋著小嘴不肯說。
「說。」薄時衍難得擠出一點耐心,嗅著她的氣息,感覺頭腦清明。
……是巧合麼?
湯幼寧略一猶豫,揪著眉頭道:「奶娘病了,湯藥吐掉喝不下去,我想請郎中,這是我的首飾盒,值錢的。」
她白嫩的小手搭在盒子上,掌心肉肉的,充滿福相。
就為這事要找管家?
薄時衍抬手扶住額角,決定管一回閒事:「苒松,讓李大夫過去一趟。」
他回想前兩日夜裡路過的院子,道:「涿禾院。」
「小的這就去!」
苒松不由暗自咋舌,這湯姨娘行好運了。
第一次見主子收回禁足令,不僅如此,還讓府醫去給僕役診治。
他是貼身伺候的隨侍,從未見過這位湯姨娘,主子何時知曉了她的住處?
苒松跑腿去了,湯幼寧反應慢,人不見蹤影了她還愣在原地。
王爺讓李大夫去涿禾院,是給秦婆子看病的麼?
這麼想著,她便問了。
薄時衍懶得回答。
他抬了抬眼皮,修長的食指在桌上輕輕一點:「坐下,不要杵在本王跟前。」
湯幼寧見他沒有否認,頓時高興了,彎起精緻的眉眼,笑道:「多謝王爺,先前差點誤會你了。」
「誤會什麼?」薄時衍看著她軟嫩的臉頰,「真是個小傻子。」
他也笑她傻?
湯幼寧收斂了笑意,悶聲道:「我不坐,我要去給大夫送醫藥錢。」
「生氣了?」薄時衍瞥她一眼,伸手把人拉下來。
二人距離猛然挨近,暖香越發明顯,沁人心鼻。
湯幼寧不想坐下,掙了掙,沒比過他的力氣。
薄時衍按住她,問道:「你用了什麼香囊?」
「不知道!」
看她一臉不配合的小模樣,薄時衍挑起眉梢:「本王替你請大夫,你就這樣?」
湯幼寧能聽進旁人的話,她想了想,打開首飾盒,從裡面摸出一枚小小的碎銀子。
往他手心一塞,撅嘴道:「勞煩王爺了,這個給你買茶吃。」
「?」
薄時衍捏著碎銀子抬頭看她,神色微妙:「你……是在打賞本王?」
湯幼寧擺手解釋道:「這是感激你的辛苦費。」
爹爹帶她尋醫時,就會這樣塞一吊錢給提供消息的人,每次對方都很開心呢。
可見辛苦費是個好東西,勞人辦事得客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