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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尤深丟下湯幼寧,不敢久留。
他立即返回卓家,沒事人一樣躺回床上養病,坐等京城戒嚴。
他才不會那麼傻,帶著人離京,目標太大了。
卓尤深感覺自己的頭腦從未有過的清明,他思索了許多。
展開報復行動,讓他感覺重新活了過來,而不是像個廢人一樣躺著等死。
就連母親的哭哭啼啼都不再那麼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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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時衍冷著一張俊顏,聽完了十瀾幾人的匯報,眉間的皺褶能夾死一個人。
瞥一眼地上那個餓慘了嚇壞的小乞丐,道:「把他丟出去。」
小乞丐太餓了,才敢接下這種傷害貴人馬匹的事情,為了活下去,什麼都敢做,卻不代表不知道害怕。
他被帶入攝政王府,已經肝膽俱裂,以為自己要命喪於此。
把自己知道的反反覆覆說了,卻沒人放他走。
現在一聽攝政王不殺之恩,連忙痛哭流涕,磕頭謝罪。
十瀾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一次,給她抽多少鞭都死不足惜。
薄時衍卻不急著懲罰她,迅速命人盯好幾個城門出入口,並喊來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
他要他們立即把人找回來!
別說茂嵐負責傳令,跑個不停,就連苒松都被打發出去了。
著重盯著卓家那邊,以及暗處的明裕郡王府。
薄時衍萬分懷疑是卓尤深動的心思,其餘人,沒必要對一個小女子出手。
湯幼寧有交集的人就那麼幾個,一目了然,很好排除。
聞人照也聽說了此事,急忙過來書房拜見。
「王爺,」他拱手道:「既然有了懷疑對象,盯著卓尤深便是,為何還勞動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呢?」
攝政王一聲令下,動靜太大,外界怕是已經驚疑不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只怕明天御史台的那幾位又有得忙活了。
薄時衍不怕被參奏,面無表情道:「聞人先生,那是本王的王妃,不好落在旁人手裡。」
那樣軟弱可欺的小姑娘,他無法想像她會有多害怕。
雖然卓尤深已經成為太監不能人道,但誰知道他會對圓圓做些什麼?
薄時衍坐不住了,背著手來回走動,越是思索下去,越是殺意涌動。
「王妃?」湯姨娘這就成為王妃了?
聞人照收整了神色,捻著鬍子道:「那就讓兵馬司的人加緊巡邏,細細排查吧……」
薄時衍卻已經走到了牆邊,沉著的目光落在他那柄懸掛的長劍上。
聞人照瞧見了,眼皮子直跳,「王爺,你可不能無憑無據提刀殺上卓家啊……」
莫不是要怒髮衝冠為紅顏?
這事就跟薄時衍對卓尤深所做的一樣,很多人知道是誰在動手,恨得牙痒痒。
可是卓家沒法提刀砍過來。
同理,他現在也不能不管不顧去找對方算帳。
真到了那一步,可就不好收場了。
夜幕降臨,陰暗濕冷的地窖,連一盞油燈都沒有。
湯幼寧吃了軟筋散,渾身沒勁,就連揚聲呼喊都使不上力氣。
她沒有吃晚飯,這會兒還很冷,床上只有一條不怎麼厚實的舊被子,帶著一股霉味。
湯幼寧想不明白,為什麼卓尤深要這樣對她。
兩年前在湯家的事情便罷了,後來他娶妻了,她也入了王府,不應該再產生交集。
可是他卻收買了思芸……
湯幼寧又冷又餓,好在不怕黑,並沒有哭鼻子。
不知過了多久,地窖上方徹底陷入安靜,老人的說話聲停止了,小孩也沒有出來跑動。
大概是夜深了,大家陸續入睡。
湯幼寧喉嚨乾渴,昏昏欲睡,夢裡都是在街上看到的炸糕香味。
直到……石室的門被開啟了。
有一個黑影走了進來,她瞬間驚醒。
不對,是兩道身影,還有一個嘴裡哈著氣,低矮的身形很敏捷,是一條狗。
湯幼寧的手背很快被狗狗舔了一下。
那人點起一支蠟燭,照亮他的眉眼。
是齊曜白和閃電。
湯幼寧愣愣的看著他們,小嘴微張。
「你還好麼?」齊曜白快步過來,他沒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指尖,冰涼涼的。
「我們先離開這裡。」齊曜白解下身上的斗篷,裹在湯幼寧身上,把她攔腰抱起。
「你是來救我的麼?」湯幼寧細聲細氣。
「噓,別聲張,我們出去再說。」
齊曜白垂眸望著她,眼神專注。
大黑狗在前面開道,他們順著地道離開了。
閃電非常有靈性,敏捷又安靜,主人不發話,絕不亂吠哪怕一句。
湯幼寧又被搬上了馬車,齊曜白擁著她,給她餵了溫水。
她乖乖喝了,兩個烏黑的眼睛看著他。
小腦袋瓜想不通,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在那裡?
「不要看我。」齊曜白抬手,捂住她的雙眼。
因為,他不是來救她回到攝政王府的。
湯幼寧被帶到了狗莊,這裡面,養了齊世子的許多愛犬,有專人看護。
閃電剩下的孩子們也在這兒,一個個肥嘟嘟,搖著尾巴圍上來。
狗莊裡有個年邁的阿婆,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上來,笑著招待湯幼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