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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謙顏年少聰穎,對醫術一道天賦佼佼,她怕他很快就把她的症狀給解了,於是費盡心機,尋來情人蠱。
彼時,陸謙顏果真不認得情人蠱,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被種了子蠱。
被陸雲苓堵在房間裡,他面紅耳赤,心跳如鼓,又是震驚又是惱怒。
她這個舉動太過膽大妄為,她知道一旦傳揚出去,外人會用怎樣不堪的言辭去描述她麼?
陸謙顏不僅拒絕了陸雲苓,還叫她暫時別來見自己,斷絕不該有的念想之後,他們依舊是兄妹。
至於她身上那春毒的症狀,有木蓮香丸在手,無足輕重。
陸謙顏離開了蒲蘭谷,他若不走,恐怕那薄弱的意志力就要被擊潰了。
然後——他此生再也沒見過陸雲苓。
她也走了,消失了,再也不回來,了無蹤跡。
他到處尋找她,在察覺自己身上的子蠱之後,更是發了瘋。
任何規矩禮法都無法綁住他,他把對義妹的情愫鬧得人盡皆知,所有人的言語或者看法,變得不值一提。
他要娶她為妻。
……可是她人在哪呢?
這麼多年,他心力交瘁,青年白頭,發生了許多事,陸謙顏都記不清了。
只有悔恨最為刻骨銘心。
他夜不能寐,無法想像,沒有子蠱解毒的陸雲苓會去哪裡,會遭遇什麼。
此時此刻,看著與她略有幾分相似的湯幼寧,他甚至會產生臆想。
這是苓兒與他生下的女兒。
他們共同擁有的女兒,一定會出落得漂亮又善良。
「圓圓,我可以這樣叫你麼?」陸謙顏雙目泛紅,「我是你爹爹。」
「什麼?」湯幼寧一愣,繼而震驚。
他是她爹爹?那她原本的爹爹怎麼辦?!
「陸先生,」薄時衍打斷他,道:「據本王所查,陸娘子以諺氏身份出現,十二個月後才生下圓圓。」
她起碼在湯文樊身邊待了兩三個月才懷孕,不可能是陸謙顏的孩子。
湯幼寧聞言,鬆了一口氣。
雖然她很同情陸神醫,也不討厭他,可不意味著她想認他做爹。
自己的爹爹養育她多年,早已先入為主了,豈能輕易更改。
「不,她就是我的孩子。」
陸謙顏低聲一笑:「我與苓兒,兩情相悅,我娶她為妻,天下人都知道,陸雲苓是蒲蘭谷的谷主夫人。」
他在笑著,胸膛急劇起伏,仿佛無端氣喘,然後哇的又吐出一口鮮血。
湯幼寧見狀,眉間蹙起:「你沒事吧?」
薄時衍揚聲喊了苒松,去把范子懸給帶過來,可以幫忙照顧陸謙顏,若有需要,府中的李大夫也可以出手。
陸謙顏卻是對自己的症狀心知肚明,從腰間摸出一根金針,扎了定心穴。
「我無事……」他閉了閉眼,「一些胡言亂語,聽過就忘了吧……」
湯幼寧一臉擔心,他看上去不像是無事的樣子。
吐過血之後,臉色更加蒼白了,搭配那頭銀髮,顯得憔悴不已。
湘巧端了參茶進來,還有熱水與帕子伺候,陸謙顏稍作整理,范子懸到來時,他已經恢復成常態。
范子懸先給薄時衍兩人見了禮,而後看向陸謙顏。
後者朝著徒弟一招手,指著湯幼寧道:「這是為師的女兒,你應當叫一聲阿姐。」
范子懸睜大了眼睛,「師父,你莫不是犯了癔症?」
這是前幾日陸謙顏自己說的,他可能會患上癔症,有時誤把夢境當做現實。
「不,我很清醒,」陸謙顏搖頭,眸中一片虛無,他低聲道:「若能一直沉浸在臆想當中,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師父……」范子懸好怕他突然瘋了。
陸謙顏從袖兜里,掏出一個小巧的白玉盒子。
玉盒中養著的就是情人蠱的蠱蟲,他對此專研多年,不說了如指掌,卻不落於苗疆那邊對它們的認知。
他看向薄時衍,道:「割開你的手腕,讓它鑽進你的血肉。」
「好。」
薄時衍沒有二話,撩起衣袖照做了。
「這……」湯幼寧握住他的手腕,問道:「不會有事吧?」
范子懸忙道:「師父的醫術你放心好了!」
「好吧……」她也不是不放心,就是看那玉盒子裡的小金蟲落在薄時衍的手腕上,畫面有點嚇人。
它長得圓滾滾,體態如瓢蟲,一下子就順著血腥味鑽了進去。
「不會有事,」陸謙顏解釋道:「子蠱種進去後,不一定保持活性,後面還需觀察兩日。」
「如何觀察?」湯幼寧追問道。
陸謙顏看她一眼,不答。
薄時衍用帕子在手腕上按住止血,道:「過幾天便知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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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蘿縣主與姚順侯府顧三郎的事情,在京城傳揚了好幾日,漸漸沒了動靜。
兩家不做回應,也沒聽說定親走禮,估摸著是成不了事兒?
百姓們好奇觀望了幾日,熱情高漲,紛紛猜測是哪家沒看上對方。
有人說衍裕郡王府嫌棄姚順侯府沒落,也有人說,是那顧郎君不喜歡小縣主……
不同觀點各執一詞,或許能鬧到元宵節去。
樂蘿在她外祖家養身子,湯幼寧寫信問候了她的恢復狀況,並未上門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