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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貢的東西都是極其珍貴的,特別是江南錦緞出名的,極品蠶絲做出來的也不過百來匹。
宮中那幾位娘娘、公主分了之後,身為天皇貴胄的旁支又位高權重,謝亦有個幾匹也無傷大雅。
只有謝亦自己知道,哪裡是沒有人喜歡,府上那幾位父親的姨娘、嫂嫂都喜愛得不行。
但他一眼瞧著就覺得適合姜蓁蓁,索性全部要來了,家裡人寵他任由他要去,要來之後又送不出去,所以就這樣堆著了。
姜蓁蓁搖搖頭,江南的錦緞大家都是心裡有數的,侯府是沒有的,要是她用了只怕是又少不了被人猜想。
謝亦被拒絕也不是一兩次了,也只是暗淡了下眼神,倒是沒有繼續堅持了。
兩人不講話了,安靜得只有禪房茶水沸騰的聲音,還有倒茶的聲。
謝亦看著眼前沉默的人,喉結滾動有些想要咳嗽卻忍住了,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姜蓁蓁。」語氣和以前不一樣,沒有懶散不正經的語調,過於嚴肅了。
姜蓁蓁抬頭眨了下眼睛,放下茶壺,雙手捧著茶杯有種乖巧的感覺,她等著眼前的人接著講。
「你……」開口便是喉嚨發緊,他實在是忍不住偏頭了,將手放在唇邊輕咳一下。
「是不是知道了。」不是發問而是肯定。
姜蓁蓁一愣,品出來他說的是什麼,是姻緣樹上掛滿的紅線牌,是滿手的血痕。
「嗯。」姜蓁蓁點點頭,捧著茶杯的手微微握緊,有些不自在和隱隱的緊張。
那些喜歡她的證明,都在她的眼前暴露,這就是現在她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對謝亦的原因。
那天猩紅的眼帶著失望悲切的表情,依舊曆歷在目。
「那你……」沒有想像中的的話出自她口,謝亦喉嚨越發發緊,藏在底下的五指收緊,還是講出來了。
「可以允、允許我繼續喜歡你嗎?」一向肆意妄為的謝二爺,第一次小心翼翼的問一個人,只為問能不能喜歡他。
很久沒有被人這樣猶如珍寶一樣的對待了,姜蓁蓁突然有些哽聲,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是謝亦打定主意不裝了,畢竟裝了近十年挺累的:
「阿蓁,你不能當不知道,你看見了的滿樹的姻緣牌,是當年你和他離開之後,我親手刻了幾天掛滿的,你要給我一句話,要是你不讓我……」
那邊的人耍賴的語氣一頓,垂了眼看不清眼中的神情,語氣也鬆懈:「你不允許的話,我努力克制。」
捧著茶杯的人依舊沒有講話,謝亦喉嚨發緊眼眶有些發燙,語氣儘量的灑脫一點。
「但是你不能指望我一天便不能喜歡你了,我已經習慣了,你得給我時間。」
習慣了喜歡當年還綁著垂髻的小丫頭,習慣了她眼中的笑意永遠對著別人綻放,還有習慣了等。
但是大概也等不了幾年了,他大了她近五歲,現在她二十有一,他在過幾日便也就二十六了,最多允許他再堅持四年。
四年之後該放下的不該放下的,也都該放下了。
謝亦在心裡的想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想法是他自己的,大不了他再藏好一點,不再讓她發現,以前都可以的現在也一樣可以。
「謝亦。」姜蓁蓁抬頭看著他,神情認真像是要定某種決心一般。
等著回答的謝二爺正直身體等著被判決,什麼結果都能接受,他也只有四年的時間了,十年都等了也不差四年。
「我其實沒有你想的那樣好,我身上發生著很多事,一時半會兒的我捋不清楚該怎麼抉擇。」
她身邊光是有個烏谷牲,就夠讓她無法啟齒。
還有要是和謝亦這邊不清不楚的話,她會懷疑自己是在利用他破局,多少有點過分了。
最開始時確實有這樣的打算,但自從知道謝亦的心意之後,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所以才會每次都離他遠遠的。
不能辜負一個人的真心,有的苦自己已經受過了,她不想讓旁人同她一樣。
「我當然知道你不好,知你身邊發生了很多事,但是阿蓁。」嘆息一口氣,謝亦並不接受這個理由。
她要麼直接拒絕,要不然就什麼也別解釋:「你這個理由給我,我不能說服我自己,連你也不能。」
「我只要一句話,能,還是不能。」帶著急切的暗示,那不在掩飾的眼中帶著是那的炙熱,她無法忽視所有便被灼傷了。
當然是不能的。
要是以前的她直接就能講出這句話,但是眼下她沒有辦法這樣開口了,明知這樣的心理不對,但是謝亦的喜歡真的給她很大的吸引力。
只要謝亦一直喜歡她,她說不定便能破局,但破局之後謝亦怎麼辦?
姜蓁蓁人不能太自私了。她無數遍按捺下來這樣的想法。
「哥哥都死在戰場,謝亦我不想離開侯府,我想守著侯府。」姜蓁蓁垂頭躲避那樣的的炙熱,那語氣也是儘量的委婉。
謝亦一開始沒有聽懂,出言帶著反駁:「你不離開便不離開,我也不會拘這你……」
說著說著好像又懂了,她這是在委婉的告訴他,她不嫁人,要嫁人也是召上門女婿。
姜蓁蓁真敢想。
謝亦暗自冷哼,單不說他身份擺在那裡,右相二子,如今自己也位居二品當朝新貴,想要拉攏之人之多不少,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如此矜貴之人怎麼可能當上門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