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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大概是在做夢,或者本就不該來這裡許願的,本來就不靈。
謝亦應該是要生氣的,不管是不是無意還是故意,她都刺傷了自己。
可他還是勉強掛著還算溫和的笑意,那是帶著息事寧人比哭還難看的笑:「阿蓁,你不是這樣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講這樣的話,我不會怪你的。」
謝亦講出這樣的話時,姜蓁蓁饒是被控制著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自己都做出這樣事了,謝亦還沒有生氣。
「你想要玩弄什麼樣的人沒有,何必是我,怎麼可能是我,你是不是遇見了什麼事不好和我講,沒關係的我可以等你願意和我講,只是我可不可以、不要講這樣的話。」
未曾求過人所以講得很是艱難,可他實在是想不到除了講這樣的話,他還能說些什麼。
看著坐在在地上仰頭看她的謝亦,他原本精緻的眉眼此刻耷拉著,眼神顯得那樣的暗淡無光,有種可以肆意欺辱的破碎感。
他像是虔誠的信徒在禱告神明的降臨,可神明不會因他的虔誠而降臨,所以他只能比任何人都卑微更加的悽慘,這樣說不定才讓偶然瞥見的神明心生憐憫。
謝亦對不起,我不該在自己那一堆糟心事都還沒有處理完便來招惹你的。
姜蓁蓁亦如他一樣的無助,傷害一個真心待自己的人,比她遇見的任何一件事都要難過,可她控制不住。
「我不想和你玩這個遊戲了,好聚好散吧。」
他始終不認這是從姜蓁蓁口中講出來的話,但是她那個語氣確實認真,認真的侮辱他。
「謝亦,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般傻的人,挺好玩的,但是我也膩了。」
沒有一句是他愛聽的,全部都是在不留餘地的侮辱人,這次他再也沒有辦法將自己說服了。
眼前的人沉默的站起身,似茫然的看著她片刻,還能揚起一個哭笑,想要上前卻生生止住了步伐。
他想是不是剛才的要求讓她生氣了,所以才講出這樣的話,不能牽便不牽,只是羨慕心在作祟,羨慕以前裴君玉可以隨時牽她,而自己連嫉妒都不能有。
「別生氣了,我下次不會再提這樣的要求了,起風了,我們回去吧。」謝亦努力讓自己不被影響到,自欺欺人的給她一個抬階下。
「你身體還難受嗎?一會兒我們就回去,先去看病……不,我還是先去你家將親訂了,我守到你知道病好。」
是啊,姜蓁蓁的家教甚嚴,他怎麼能提出這樣要求,所以她生氣是應該的。
「你別生氣了。」
她看著眼前人還能維持笑容的臉,在心裡輕嘆息一聲,朝他走一步,他便退後一步。
謝亦抗拒於她的靠近,眼見著眼前的人突然掩唇譏笑他:「我生什麼氣,謝亦你知道的我一直不喜歡你,我所答應你的話,都是為了——玩你啊。」
「你的那點真心在我面前從來都是一文不值的,不過看見你這樣的表情確實取悅了我。」
那聲譏笑,刻薄、惡劣至極,迴旋在謝亦的耳中,她依舊還在繼續。
「嘖,你真傻啊。」
既然他不信,她也沒有必要和他講下去,不過是閒來無事起的玩心罷了。
她搖頭轉身要走,卻被拉住了一角,冷漠的轉過頭。
一身素衣的男子垂著頭,手中捉著衣角不松,聲音帶著壓抑的沙啞:「為什麼是我?」
那麼多人,為什麼偏偏要選擇他,為什麼不一直騙下去?
其他的話他可以不承認,但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或許是真的,她本就沒有喜歡過他,一刻也沒有。
正是因為察覺到感情的不平等,所以他做一切都會思慮再三深怕惹她不悅,到底是黃粱一夢。
夢醒了,可他卻不願醒。
「誰讓我剛好碰到你了。」停頓一下繼續道:「要是其他人也一樣的,只是剛好是你而已。」
「姜蓁蓁,我也會生氣的。」謝亦赤紅著眼抬頭,咬著牙控制自己的表情,緊緊盯著眼前的人。
姜蓁蓁在心裡嘆氣,她當然知道謝亦會生氣,她也挺氣的,只是氣的對象不一樣罷了。
她只後悔,早知道不該答應謝亦的。
衣角輕微扯動,這次真的鬆手了,她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身後剛掛上的姻緣牌被風一吹,掉落在地上,碎成兩個段。
原來姜蓁蓁是真的玩他呢,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謝亦的眼到底是泛淚了。
他這輩子還沒有被人這樣玩過,姜蓁蓁挺有本事的,竟然幾句話將他玩得不知道東南西北。
甚至為了她、為了她,開始著手後面娶她的事宜,想起這幾天做過的事如今都像是一場笑話,面色變得極度的難堪。
一拳垂在石桌上,石桌碎裂。
姜蓁蓁!舌尖卷著這三個字,然後咽下一口血,片刻露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
另外一邊的姜蓁蓁疾步走回自己禪房,用力推開門,果然見到裡面含著笑的人。
看著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姜蓁蓁冷漠的扯了一個冷笑,終於恢復了自主控制的權力,轉身便往外走。
剛才和謝亦講的話,現在回去解釋說不定還有機會。
「回來。」身後的人的語氣淡淡的傳來。
隨後的步伐任她如何掙扎,一步也踏不出去了,只得轉過來往回走,直到走到烏谷牲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