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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該和她道歉的,不止是道歉,還有想要見見她。
想要站起身去找姜蓁蓁,可站起身便天璇地轉,因氣急攻心裴君玉一頭倒在地上,半響爬不起來。
烏谷牲這個報復埋的挺久的,怪不得他殺了吳先知之後,烏谷牲遇見他之後還能這樣平靜,甚至是表現得毫無芥蒂。
明明這人就是徹頭徹尾的瘋子,他竟然也會這樣掉以輕心,此乃兵家大忌,他中了圈套,所以白荼坑那些年他輸得一敗塗地。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裴君玉想起了一件事,能讓他生出惶恐和害怕。
千軍萬馬立於城牆下高呼要他性命,他都可以不生怖,冷然處之,可偏偏現在卻生出了如浪潮一樣襲來的懼意。
姜蓁蓁被烏谷牲帶走控制過……
不日,鎮國將軍府的上虞將軍偶患惡疾,很快就川了出來。
裴君玉如今掌管著兩江兵馬府,誰都可以倒下,唯有他不是輕易能倒下的人。
所以宮中安排了無數的御醫前往看病,卻都不見好,人還遲遲不醒。
大家都詫異也不知是發生了何等大事,導致一個常年行軍鍛造出來的人,直接因氣急攻心身體一下虧空得厲害。
相比將軍府這件事上升到了國之大事層面,另外一邊謝右相又再次登門拜訪了長信侯府。
眾人見之,暗想大概是為之前的謠言。
那天除了當事人,誰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只是在謝右相離去後,長信侯久久立在原地眺望失神。
他倒是沒有想到他這個女兒不僅嫁得好,還……
思此過了一會兒,長信侯眼神微動,輕嘆息一口氣還是轉身去找了姜蓁蓁。
「爹爹?」
難得一見的人竟然出現在自己的院子,姜蓁蓁放下手中的花,上前欠身請安,引人進來。
轉頭囑咐杏兒在外間院子擺好茶水,全程態度恭敬絲毫沒有因之前產生任何怨懟,卻也沒有了之前的親昵之情。
長信侯駐足認真的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又想起了當年的姜蓁蓁,她固執己見,曾任性一人上過戰場救人。
也是從那之後她便變了,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般,漸漸長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處事落落大方,亦是習慣眾觀保全大局,且端莊持重從未讓人操心過,可也好像失去了該有的嬌俏。
這段時間對她這樣苛刻,不見她有一絲怨言,長信侯長嘆一口氣。
可有的事並不是表面看見的這樣,他也是有不可言的難處。
聽著長信侯的嘆氣,顯然是有讓人頭疼的事要和她商議,姜蓁蓁垂耳恭聽等著他開口。
果然長信侯嘆息一聲之後,久違溫和的目光落在垂頭懂事的女兒身上。
長信侯斟酌言辭道:「蓁兒,你和謝亦的事兒是如何打算的?」
謝亦前途不可限量,而且沾著皇室,上有當皇后的姑姑,太子為表兄,最受寵的公主為表妹,還有朝中分量不可輕視的謝右相。
下又有當值指揮使的大哥,就連他自己也是接了晉州的事宜。
晉州乃一國之根脈,足以可陛下這方對於他的信任,假以時日必位高權重。
往大了說,指不定陛下會讓他直接接管右相的位置,這也不是不無可能,謝亦的前途是肉眼可見的。
想起謝右相上門來講的話,長信侯現在都感覺是在做夢一樣。
讓他心動和啞然的是,謝亦這樣的人竟然情願以後的孩子隨姓姜,雖然未明說入贅,卻已然堪比入贅。
這般好的親事放眼整個慶朝,恐怕都找不出來第二個了,所以他才想來和姜蓁蓁商議,想看看她對待謝亦是如何想法。
平心而論,其實謝亦這些年的表現真的很不錯,京都不知道多少妙齡女子搶著要進謝府,都不見有成功的。
結果對方為了娶他女兒,竟然會願意退步於此,可見用情之深。
聽到長信侯詢問的語氣,姜蓁蓁便知道他們肯定是已經查過了,不然不會直接上門來問她是如何打算。
「爹爹,我與謝亦……不合適。」微微嗡動唇,慢慢吐出來這句話。
想起烏谷牲,還有自己身上遲遲未解的蠱,她還是覺得這件事便這樣算了吧。
長信侯對自己的女兒是有一定的了解的,雖然這些年是斂了鋒芒,對有的事兒固執己見依舊還在。
但是女大當嫁,當年她非要等裴君玉,他也允許她等。
可如今這門婚事已然是作罷了,她若是還是聖女備選人倒也罷了,可現在她什麼也不是,不同人定親那裡能行。
「你看你這人不合適,那人不合適,你可知你已經二十有一了,再過幾個月便已經是二十二的姑娘了,
眼下謝府這樣的高府門第還肯放低姿態,甚至是顧忌我們侯府無後,讓以後你的孩子可以跟著侯府姓。」
「蓁兒,有的時候為父總能感覺到你是個很有自我主見的女子,這樣固然是好的,
可是你可知見女兒遲遲定不下姻緣,為人父母的心該多難過嗎?你娘為了你的事愁得兩鬢泛白,我亦是如此。」
長信侯嘆息一口氣,想當年侯夫人十八嫁他,年芳十九時便已經生育了嫡子。
再看看眼下,女兒已經二十好幾了,還未見姻緣,並非他虛言,侯夫人也是真的為此愁得也不能寐。